这些东西像是被镌刻的时光,带着辛懿所不知道的记忆。
她刚想把衣裳抱进主卧的衣柜收着,却发现在箱底还躺着一本绣面的册子,铁锈红的封面,金色的绣线纹着团龙祥云的花。
一股子老旧的气息。
辛懿想起了童年跟周兰在日租屋生活的时候隔壁的中年女人,她也有一本类似的影集,每次有了闲钱喝酒,醉了就捧着它翻来覆去地念叨,然后就哭,哭到睡着,醒了继续去拾荒卖钱。
这种影集,有另一个名字,叫回忆。
阳光静好,辛懿席地翻开影集,画面里大多都是庄景安的妈妈,优雅,娴静,气质斐然。
仅仅是看着她临水而坐的挺拔姿态,辛懿就忍不住收了腿,坐正了些。
再往后翻,白胖的小婴儿总算出现了,和母亲一样漂亮的双眼皮,挑眼尾,在稚气的脸上有种野生小动物的敏锐。
年幼的庄景安,又白净又柔软,在母亲的身边笑得天真无邪。
辛懿的唇边不由自主地带上一朵笑,隔着老旧的照片也能感觉到那段时光的无忧无虑。
照片里一直只有母子两人,为他们拍照的那个人完完全全隐藏在镜头之后。
可是,看着童年的庄景安笑得那么开怀,辛懿几乎可以脑补替他们母子拍照的那人一定也笑容满面。
相册里的庄景安从吃着手指的nǎi娃娃,长成干净漂亮的小正太,又像抽芽的竹子似的变成纤瘦高挑的少年,不变的是那双像极了母亲的眼睛和纯粹透明的笑容。
这样的庄景安,无疑与她所认识的庄是脱节的,如今的他像个让人琢磨不透的猎人,既英俊,又危险。
他怎么会从这样的少年蜕变成如今的模样?
辛懿有些好奇,加快了翻页的速度。
照片里的少年站在聚光灯下的钢琴边,怀里抱着英文字样的获奖证书,庄妈妈笑靥如花,扶着他的肩膀站在身后,母子俩一起笑望着镜头。
国际钢琴比赛?
食指从照片上的奖状划过,辛懿有点羡慕庄景安。
这样的母亲,这样的家室,这样的教育环境和这么好的机会……如果她也有幸拥有,哪里还会像如今这么辛苦?
又一页翻过,相册的chā页居然猝不及防的空白了。
她又连着翻了几页,终于确信,这本相册毫无预兆地戛然而止。
有点……失望。
辛懿摩挲着手中泛黄的相册,本以为可以一窥他的过去,没想到反而更让他成谜。
突然手指一阵刺痛,辛懿连忙抽手,这才发现指腹被从影集末页戳出来的纸页划了道细长的口子,血珠沁了出来。
她含着手指,从相册里抽出那张纸。
纸折了两道,泛黄,上面的红章已经褪色发橘色,可是油墨的印字还清清楚楚。
辛懿看了一遍,又特意返回去,确认上面的名字确实是“庄景安”三个字。
“成海高级中学01级高三(1)班庄景安,在校期间屡次严重违反校纪校规,多番规劝无效,经校方一致讨论确定给予勒令退学处分。”
退……学?
手中的纸忽然被人一把抽走了,辛懿下意识跟着抬头,只见庄景安冷着脸站在她身后,手中捏着那张处分通知书。
“我无意中看见的。”她下意识地解释。
庄景安的目光从敞开的相册上挪开,随手将那张发黄的通知书一揉,隔空扔进垃圾篓。
“嗯。”他兴致缺缺地坐进沙发,顺手把纸笔扔在茶几上,伸手摸过烟盒,想点,却没找到打火机,把烟夹在指间,不说话了。
昨夜那个温着她的小腹哄她入睡的男人,又缩回了变色龙的壳子里,喜怒无常。
两人沉默了好一会,辛懿试探地开口:“你当初做了什么?”
他褐色的眼珠动了动,不带温度地看过来。
“你不想说就算,”她自嘲地笑了下,也紧跟着缩回自己的保护壳里,“谁还没点不想对人提的过去,你说是吧?”
庄景安反而被她逗笑了——这口气,真像个小孩儿强装老成地说“人生呐,真是寂寞如雪”。
“笑什么笑!”辛懿被他笑尴尬了,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