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汀栖端着杯子用余光观察她,忽然装作没笑地偏了下头。她也发现,自从青怀山那次之后,她一旦说什么事情不行,余棠乖得连讨价还价都没有,立马就开始想第二条方案。
这人其实是清楚她心里感受的。
“这样吧,我的人以后就调去给他用。”段汀栖说。
余棠立马接过她的杯子,伺候着放到了床头柜:“这样儿行吗?”
“给钱就行。”小段总显得很好说话,手上从上到下细细抚着余棠的脊骨,“那些人以前都是受过老头儿指点的,现在也需要地方稳定下来,进中控局正好,省得那个姓陆的臭老头老打什么让你接班的主意。”
那这样就再好不过了,余棠很宽心地伸了个懒腰,窝段汀栖怀里低头跟陆钦河发了条短信。
段汀栖捏着她的耳廓揉了揉,披着睡衣起了床。
跟段老爷子和章老大爷比起来,陆钦河这个小老头还嫩点,妄图从段家抢人,没被拉河边穿一万双小鞋都是好的,现在还能凭空挣几个人回去,就差搁摇椅上美了。
余棠刚发完消息,准备再缩回被窝里眯个回笼觉,手机又叮当响了一声。
在洗手间擦镜子的段汀栖听到余棠喊了声:“小段总,江鲤喊我们去她家做客!”
两秒后,改口为:“做菜!!”
……
自上次在段汀栖和余棠家聚餐后,已经过了半年有余,江鲤一直很想找个机会再聚一次,顺便回请段家领导。
其实最主要的,还是为宋端操碎了心,觉着有必要助攻一把。
江鲤这人,实乃人间第一红娘,爱心泛滥,好像毕生所愿就是包办全世界的拉煤说纤业务。
段汀栖拿着块儿抹布从浴室擦到阳台,一点都没当回事地无情拒绝了这次邀约,并且说:“她家那二亩八分地有什么好聚的,最近箭竹山的粉黛花和山谷都飘香了,还熟了樱桃,等天晴的时候去那里的崖边露天玩儿两天吧。”
余棠趴在床上一探头,发现小段总现在不仅不用成誉帮忙,就能把事情安排得明明白白的,连家务也慢慢上手了,看起来真的很贤惠了呢。
她背上搭着半张毯子滚了半圈,把自己裹成了个蚕蛹,给江鲤回了消息。
宋端和孟羡舒,林西陵跟卢为也纷纷欣然,四个人早早调好了班。
两天后,段汀栖起了个大早,自己洗漱完,打扮好,收拾了东西后——余棠还在床上翻来覆去地赖着。
以前那个五点多的生物钟仿佛一去不复返,自从在一起后,余棠就完全是照着安琪拉长的,段汀栖坐床边连揉带搓了好一会儿,才把人从身后揽着弄了起来。拥到卫生间洗漱完,又裹在怀里从额头亲到下巴,吻了好一会儿,才算彻底清醒过来。
两个人开车去接林西陵和卢为,江鲤带了董铭宵去拉宋端和孟羡舒,几个人在路口汇合。
金灿灿的阳光打在车窗上,漫染出了几圈光层,这会儿的阳光已经有些火辣了。
上车没一会儿,眼见余棠靠着椅背,两只爪子又在往薄毯里揣,看起来又要眯眼睡了,段汀栖抽空看了她好几眼,笑起来问:“我这几天晚上累你了吗,你这是怎么回事,又背着我干吗了?”
余棠一个激灵,脑中不由想起阳台上又有了萎靡兆头的金丝兰,一下就精神了,爪子也不揣了,从薄毯里伸了出来,端正坐直说:“也没干吗,夏乏。”心里却漫无边际想的是:“对呢,为什么这几天没有累?”
她出院没多久,段汀栖其实是没舍得晚上多累她,大多数时候都是把人哄得睡着了,自己靠床头摸摸索索地看戒指,时不时再搂搂人,低头亲一亲。
而且余棠本来要是不这样,段汀栖还没注意,一瞧她这不打自招的样子,稍微一想,就转而问:“你又给阳台的花偷偷浇水了?”
余棠手背到了背后:“我没有。”
段汀栖拐过一个弯后,才勾勾嘴嗯了声,点点头问:“这个新买的喷水壶好用吗?”
余棠侧脸浸在阳光里,思绪又开始若有似无地犯懒:“还行。”
段汀栖看着前方的路面笑了一声。
余棠:“……”
“没事儿,宝贝儿,你继续迷糊,多大点事儿啊。”段汀栖打了下方向盘,停在了医院门口,语气轻快地故意说,“赶明儿我买些塑料仿真的摆一排,咱可劲儿地浇,想浇多少浇多少,想灌溉几盆灌几盆。”
余棠:“……”这坏蛋。
相比于她们这边,江鲤刚把车停宋端楼下,就探出头问:“你怎么一副好沧桑的样子?”
宋端甩了她一个冷脸,拉开了车门……结果孟羡舒喝着豆浆坐上了副驾。
宋端:“……”
江鲤捂着脸偏了下头,装作没笑抽地耸耸肩膀,给车掉了个头,转向段汀栖汇合。
哪怕是周末,这会儿也正赶上早高峰,路上堵得犹如下水道,两辆车并排到了一起,开着窗户聊天。
江鲤手一伸撕了卢为半张饼吃,还搭着车窗问:“妹妹,你怎么也一副好沧桑的样子?”
卢为看了眼手中剩下的半个饼圈,掰了一下:“……我没有吧?”
林西陵一端详她:“那你昨晚把橘子扔了吃皮是怎么回事?”
卢为:“……”
段汀栖本来靠在椅背上懒洋洋敲方向盘,还有种特殊的韵律感,听到这话后,似笑非笑地往旁边车上飞去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