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棠从她脸上收回视线,并没多嘴什么关于宋端的话题,只是随便聊了几句后,又分开各溜达各的。
顺着河边儿往下游走一会儿,人就变少了,水面也清澈起来,不再是碧绿碧绿,大概是没长水草和轮藻了。
段汀栖刚插兜望着不远处要说什么,忽然打了几个喷嚏。
余棠顿时睨她一眼,不由分说地上手,把两个人的衣服打了个颠倒,给她裹上了规规矩矩的羽绒服,自己套了大衣。
小段总竟然也只是撇撇嘴,没咕哝什么,比预料中的乖巧。
余棠颇有些意外地瞧了瞧,给她拉好拉链后,特意拨弄了几下围巾两边吊着的小毛球。
有些可爱。
段汀栖也一打量余棠:“你怎么着穿着还挺宽松的,我把你养瘦了?”
余棠:“是你胖。”
“……”段汀栖顿时拽了拽她的衣领。
余棠笑一声,捞起她的手往兜里一揣,打量着不远处一片从人工种植园蔓延过来的竹子:“我是瘦了一点,但是是最近住院住的没吃上好吃的,不是你养瘦的。”
她说完,忽然牵着段汀栖走到几株竹子旁,大致挑了挑后,手中银光轻轻一闪,削断了一根最细的。
“走,带你玩个好玩儿的。”
余棠刚低头说完,手中削干净旁枝的细竹竿又一分为二,顶端的一部分像标枪一样,嗖地从空中划过一条弧线,溅到水面上漂浮了起来。
段汀栖还没眨完眼,就感觉腰身被轻轻一带,整个人燕子抄水似的从平地一掠,转瞬就踩上了竹竿,片刻的荡悠后,开始随着流淌的河水缓缓漂流。
“宝贝儿,你怎么连这个都会?”段汀栖低头望着脚下的水面,几乎感觉两人就像一叶扁舟,在宽阔清澈的河水中心随波浪起伏。
以前还真不知道,这人的脚下轻功丝毫不逊色手上功夫。
余棠瞧了瞧她的表情,轻笑了一声:“搂着我的腰,抱紧点儿,一会儿掉下去了。”
段汀栖乖乖伸手一环。
“这是跟我七叔学的,类似于一种黔北民间的绝技,叫独竹漂。”余棠把玩儿着手中另一截竹竿,轻轻转了个旋,“但是我七叔用一根柳条也能漂,我不如他。”
她说着用手中的竹竿左右在水面随便划了划,但用了腕力,一沾既走。
两人顿时又是打转,又是绕弯儿,在河面飘忽起伏。
段汀栖还不太习惯,被怀里的人借着晃荡亲了一下,两下,三四下。
她顿时笑着一勾余棠衣领:“我以前都没看出来,你还是个会耍坏的。”
余棠抿嘴乐了乐,手中的竹尖在水面轻轻一点,两个人就悠然荡了下来。她轻轻揽着段汀栖的腰,又低头专心地看向了水里。
几秒后,余棠手中的竹竿忽然一动,从河里叉了条青黑色的鱼出来。
段汀栖又是一个眨眼,难得看得有些眼花缭乱。
余棠三两下勾了几条水草出来,简短编一块儿,把鱼挂了上去,递给段汀栖:“晚上吃烤鱼。”
段汀栖乖乖接到手上提着:“……宝贝儿,一条可能不够,而且老头儿和林姨不爱吃烤鱼,爱喝鱼汤。”
余棠没说话,低头又随便看着水里,飘了一会儿后,才再次出手,又叉了条银白色的鱼出来,说:“你提着的那条叫夜崖山青鲤,烤起来好吃,熬鱼汤用这条鲫鱼。”
她又三两下一绕,把第二条鱼串到了草绳上。
“鲈鱼倒是不太多,宋端喜欢吃清蒸的。”
多漂了一会儿后,水面轻轻一溅,第三条。
这人好像成了一个叉鱼专业户,挂完鲈鱼又轻声说:“孟羡舒……”
“孟羡舒暂时就算了。”竹竿在余棠手里微微转了几个圈后,被她收了起来。
段汀栖没问她怎么就算了,而是端详着手中的这种夜崖山青鲤:“余棠,以前吃过这种鱼?”
“吃过,我七叔带我在一个小寺庙的后山烤的,还烤过野山鸡,现在已经没有了。”
段汀栖于是目光越过她,看了看身后不远处的几处民居:“那今天要不要去看看?”
余棠的七叔,家里就在这片芦苇荡的下游。
她小时候来过,江鲤来过,董铭宵来过。
后来,宋端也带孟羡舒来过。
可是今天,余棠却垂眼轻声说:“暂时不去打扰了,我已经有数了。”
段汀栖没拎鱼的那只手摸摸她脸颊。
余棠偏头一啄,勾起她的腰从河面上了岸。
“所以现在怎么回去,宝贝儿?”
段汀栖望了眼顺流漂下来的方向,估摸这不短的时间还漂得怪远的,总不能再逆着划回去。
“想划回去,我得至少现场扎个筏。”余棠挠回段汀栖的下巴,“出钱租个汽艇吧小段总。”
段汀栖:“……我可真破费。”
余棠笑着接过她手里串着的鱼:“出门的娱乐活动都很贵,便宜的只能在家上网。”
段汀栖被她牵着走:“那我以后天天把你留在家里云娱乐。”
余棠:“你真节俭贤惠。”
段汀栖:“……”
“节俭贤惠”的风评莫名被害。
这天的烤鱼果然又松又软,齿颊留香,小三斤的鱼,余棠啃了一小半儿,其余都进了小段总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