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之前跟林姨一块儿看相册的时候,见过段家以前的全家福,全家福上的段汀栖奶奶五官秀气,但气质很好,父亲遗传了奶奶秀气的五官,比较斯文,母亲则是普通人的相貌,也并不出众,所以段汀栖的容貌遗传的是全家最好看的段老爷子,双眼皮深到睡着的时候都能看到一条波折线。
余棠瞧着瞧着,悄不作声地往段汀栖怀里蹭了蹭。她身上不止一处伤,偶尔集体发作的时候,其实怪难捱的,忍不住就想把自己放到一个等着疼的怀抱里。
“别动,”段汀栖这几天看似睡得无忧无虑,但脑子里大概也是时刻上了根弦,生怕余棠睡困了会乱动,“你知道你这多少天才能愈合吗?”她伸手轻轻覆在余棠的小腹伤口上,主动往旁边挪了挪,一揽余棠。
余棠心里熨帖了,手上暖和地回抱她,嘴上没边际地走马灯:“水泥也要二十八天才能彻底凝固,可是一般默认过了七十二小时就能日常踏足使用了。”
段汀栖悄然睁眼,似笑非笑地瞧了她一眼,这次没有不解风情了,捂在余棠伤口上的手离开原位,旖旎地缓慢游移起来。
余棠:“……”
她倒也没有这个意思。
段汀栖不说话地闭着眼睛摸足一圈,忽然毫不眨眼地抽出手,翻身起了床。
“小王八蛋,自己不行还不老实地搞诱惑,你想得美。”
余棠:“……”
也不是完全被冤枉,余棠索性大大方方地靠了起来,倚床头,目光不怀好意地随着龙卷风一样洗漱的段总来回挪动,跟她搭闲话:“今天怎么起这么早,你是不是饿了,早餐想吃什么?”
“你现在怎么这么黏我?”段总端着盆和毛巾出来,在热水蒸腾中挽起袖子,毫不嫌弃地吧唧亲了口余棠,才笑着弯腰说:“你不觉着小吴警官最近这几天的效率有点低吗,按道理指纹比对早就出来了。我想着这会儿还以案件知情人的身份挂着职呢,准备索性去市局瞄一眼。”
说着,一块儿热气腾腾的湿毛巾盖上了余棠的脸。
余棠这张脸被段总揉得犹如桌布,从□□摧残中艰难地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后,脑中要说的话寻思了一下改口道:“江鲤说是陈家父子抢着交代的内容多又杂,吴越在微信里没法儿挑重点的说,所以在筛选信息。”
段汀栖鼻腔要哼唧不哼唧地嗯了声,表示知道了,接着倒了水,搭好毛巾后,又给余棠少女粉的电动牙刷挤上了牙膏。
小段总以一己之力,在十分钟内把两个人都迅速拾掇干净了,还给余棠抹上了香喷喷的宝宝霜,自己喷香水。
“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没有的话我一会儿做主买,让成誉给你送。”香飘百米的段总出门前,又甩着围巾跑回来摸摸余棠脸,嘱咐她:“一会儿闲得没事儿随便给家里打个电话,哄一下老头儿。”
余棠对早餐吃什么兴致缺缺,整理着段汀栖的围巾眨眼:“你没给爷爷打?”
“打了,老头儿不待见我,想听你哄他。”段汀栖眼皮儿喝水似的翻了翻,穿上外套往外走,“我还给林姨买脆柿了。”
她的大衣是余棠买的,香水是余棠挑的,甚至连脖子上的围巾,也是刚刚出自余棠的手。
这个人现在,被自己整理出了某种使人怦然心动的样子,余棠笑着歪歪头:“林姨爱吃吗?”
段汀栖关上门:“林姨说她喜欢吃软柿子。”
“……”余棠默默把脸拧进了枕头。
宋端在ICU观察了几天后,也推进了可随时探视的普通病房,就跟余棠住两对面,非常方便江鲤一天跑马。
不过她想见的显然不是江鲤那张讨嫌的大饼脸,用一副要死不活的塑料脸把她赶到了隔壁余棠那儿。
“呸,伺候你还落不下好。”江鲤翻了个白眼儿,扔下早餐给护工,自己直出直进,穿过两个门,又给余棠换着花样儿带来了一把什锦椰子糖。
余棠见糖眼开,笑眯眯地营业陪聊,很有职业素养地安静听江鲤翻着花地数落了五分钟后,才避重就轻地问:“那孟羡舒去看她了吗?”
“她有什么值得人孟羡舒看的?”江鲤抻着长腿,一交叠,“我觉着有些事情是没法儿原谅的,你舍身救人地死一百回也不能。”
余棠在糖堆里扒拉了两下,选好了下一个想吃的,才斜瞄一眼,觉着江鲤这个人,有时候嘴太毒了,但说得又很在理。
宋端前几天住ICU的时候,每天有半个小时探视时间,大多都是江鲤进去了,孟羡舒基本就是在门口看一眼,少有的两回坐病床边也不怎么说话,宋端就一直静静地偏头看着她。
“不过那是我觉着,孟羡舒不一定。”江鲤话音一转,自打自脸,“谁也不想在最好的年纪遇到最渣的人,换个人遭受宋端这种级别的莫名其妙分手,不把她打个半死都是好的了,所以其实我觉着孟羡舒对宋端够好了。”
余棠低笑了一声,觉着这个逻辑很在线。
“可惜你家姐妹这人,人如其名,君子端方嘛,既不会撒娇,也不会耍赖,更学不来人家的灯泡坏了求修修,半夜喝醉求逗留。”江鲤可着劲儿地调侃宋端,“连孟羡舒说过一句以后不想再见她了,她就能八年都不出现在人家面前碍眼。反正我感觉是完蛋了,你还指着人孟羡舒有生之年主动求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