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汀栖不打算放过她,目光饶有深意地接过勺子:“你意思是,你手上有什么别的门道,毕竟这消息走得比江鲤那边还快,我也让林西悦查了,但是她还没给我回话?”
“瞧你,一天还说我,自己小心眼儿也不少。”余棠忽然无害地笑了声,坦然道:“我从小认识的人跟江鲤都是差不多的,门道自然也差不到哪儿去,我这边先拿到消息,只是因为我先动手查了而已,别瞎想了,早点吃完开始‘上工’,我还等着你养活呢。”
段汀栖短暂寻思了两秒,手在余棠脸上一捏,算是放过了她,但是嘴上小口喝着汤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还有别的收入渠道,其实哪儿一天靠我养活了。”
余棠这人要是真一天瞎逼混,收入根本就不够在暗中照顾那些“半个亲人”的开支,甚至连出国上学的钱都填不回来。
所以她心思根本不浅,至少跟段汀栖能算个半斤八两。
两人的饭桌上安静了片刻后,余棠无声笑笑,算是默认了,“什么时候偷偷查的我?”
“谁查你了,我是听到了你打电话。”段汀栖说:“就像你当时在书房外听到我和老头儿说话一样,不是故意的。”
余棠:“……”
“怎么了,就兴你鼻子灵,还不兴别人耳朵好使了。”段汀栖义正言辞地用眼神儿刮了对面的人一眼还不够,又占便宜上身地抬手刮了下她鼻子,“所以沙发就自己赔吧宝贝儿,咱家就是有钱,也不能随便惯着你这脾气,越惯越大怎么办呐……”
……
忙乱的周末在无数咸鱼摊和堵车中安然揭过,吴越却放下了手头全部的事情,亲自点了两个人,再次开车出去见了一次爱吃泡面的胖子。
胖子没有合法的暂住证,本身就很忌惮跟警察多打交道,而且在社会底层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他也非常懂得闭紧嘴巴看眼色,不该说的怎么都不愿意多说。
两个小刑警在冰天雪地里冻得耳朵都红了,急躁地跺脚道:“吴副,要不去问其余三个人吧,都在那么小一个房间住着,他知道的其他人未必不知道。”
吴越却扫了他一眼,没说话。
胖子是段汀栖点名注意的,必然有特殊原因,所以他知道的其余人真未必知道。而哪怕是从小到大都捆绑在一起的两个人,本性和观察力这些地方也可能有天差地别的差异。
这个爱吃泡面的胖子就是个从小眼睛都能看出鸡贼的人。
太阳转了小半轮后,胖子在吴越的一瓶啤酒两根烟下,终于扔给了他一块儿擦身上油污的破抹布,云腾雾绕地开腔说:“真行,我还是第一次见为了打听两句话,就能帮人干小半天活的人……行了,就当我怕了你了成吧。”
吴越帮他拉了一个易拉罐的拉环,朝旁边的两个小刑警递了个眼色。
两人立马掏出纸笔,准备记录。
胖子叼着烟,摆摆手笑了声:“还记什么,你们想听的就那一点儿,我两句话说完还要回去钻车底,你们也早点儿走吧。”
吴越没吭声,点点头。
“我想想,从哪儿说起……就从马迪和自来卷的关系吧。”胖子喷了一口烟,“马迪其实也是头发有点卷,跟自来卷是表亲,两个人老家应该是滨海的。而且他们俩儿明面上都为一个叫什么马帮的做事,说白了,就是干些坑蒙拐骗的活。”
吴越记下滨海省这个地方,说:“走马帮。”
“对,对。”胖子说:“他们每次有什么新招式我都有意无意地了解那么一点,比如现在坑的那些苏永焱一类的人,说白了,就是联手框那些有点憨厚还有点野心,但至少是充满学习渴望的傻子,背后打通上下游,推出一点不明觉厉的课程,让你觉得确实多多少少学了那么点儿新知识,花费了多少钱都不说,主要是灌了一肚子的幻觉,感觉自己得到了许许多多新知识和新能力的幻觉。”
“然后他们就从中物色真正钻进去了的笨蛋,推出一个只开小班的名师,名师主要通过私人一对一介绍,还跟孔明似的,三请才能出茅庐,搞得很高大上。开始满嘴都是‘我可不敢收’,但实际上他越是这样,一些人越是捧他的臭脚!”
胖子一口喝了半易拉罐啤酒,嗤道:“每一个名师背后都多多少少有点人造光环,主要是现在的多少知名企业家都是他们带出来的,但实际上,那几个知名企业家,全是陈展飞这个永辉集团的太子爷搞的托!”
吴越一愣:“谁?”
“陈展飞,著名归国华侨企业家陈镜开的儿子。”胖子细细的眼睛眯了他一眼,“俗话不是说背靠大树好乘凉么,马迪后面的走马帮好像背景不小,有点儿什么黑道洗白的意思,那些早年间有点能耐的人,不是都喜欢给自己脸上贴金开公司什么的,他们上面的人摇身一变混入上层社会不是比喝水还正常。”
胖子笑了一声,“所以棣花每次有什么大大小小的宴会什么的,马迪就会顺着这条关系,光明正大地挑几个笨蛋带过去顺便溜一圈,宴会上经常上电视报纸杂志的知名面孔多了,那些笨蛋但凡和人家有的没的碰上一杯酒,立马就有了扶摇直上的幻觉,飘飘然地觉着自己也离跻身这个阶层不远了。”
吴越听到这里,立马放下了自己手中并没碰的啤酒易拉罐,打电话回市局快速吩咐:“立马查一下跟永辉集团日常来往密切的企业和公司,看看棣花全区有哪些知名企业家这两天收到了永辉集团陈总的私人宴会邀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