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没忍住?”段汀栖不由分说截住了她的话,“昨天晚上是没忍住,今天又是没忍住——”
她说到这儿忽然停了一下,余棠不上不下的千头万绪好像也被她吊了起来,浮萍似的在湖面摇晃。
“你倒是轻飘飘地这也能忍不住,那也能忍不住,那我呢,我就合适被你招惹过来,招惹过去,完事儿了还要用句‘现在没闲心’打发到一边儿。”段汀栖忽然主动往前压了两步,反过来将余棠困在了厨台之间,“你自己摸摸良心说,你这种人像话吗?”
余棠没来由地有点心慌,徒劳地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出来。
“不想招惹可以干脆离开,不喜欢也可以义正言辞地拒绝,我倒从来没听说喜欢这东西还能收放自如的,有了可以照环境评估,没闲心就可以搁搁。”段汀栖说:“没有多喜欢就直接说没有多喜欢,一天扭扭捏捏磨磨蹭蹭的,明里看起来是你整天被我占尽了口头便宜,但实际上,却明明是你一天得了我真金白银的伺候,我真情实感的好听话和我好看的脸吧。”
余棠:“……”
“而且你有什么良心过不去的,觉着都这个年代了,我要是惦记上你了,以后真有点什么事还会对你念念不忘的还是为你殉情什么的?”段汀栖捏起余棠的下巴,端详她,“自己说,我是要你有多大的闲心伺候了?你是心跟心眼儿一样小吗,一天净得了便宜还卖乖,不要脸。”
余棠干巴巴地开口:“我……”
段汀栖才不听她说,抬手把人推到了墙上,手从衣摆伸了进去:“你就可劲儿作吧,总有一天把我惹毛了,你就没什么可心的初次体验了——”
余棠被她不由分说压上的吻搞得短暂气息不畅,还没注意到这句话的意思,段汀栖已经叼着她的嘴角轻咬了一口:“我要光图找个人瞎玩儿,你当还轮得着你。”
“所以放你的心吧,我也没有要求低到愿意接收你这种没什么‘闲心’的人——你慢慢有你的就是了,我说过的话自己负责,少一天再作妖地反复拉出来试探了,心思还不少,欠收拾。”她有些冰的手变本加厉地作了会儿妖后,忽地从余棠衣服里撤出来,轻描淡写地说:“现在反正一报还一报,扯平了。”
余棠:“……”
“还看什么,菜会自己跑锅里煮熟还是你现在想自觉地躺床上让我欺负?”段汀栖不客气地一勾她衣领,把菜刀递回还在发懵的人手里,低头督促着她切菜说:“另外告诉你一件事,你是我们家的童养媳,被老头儿担保的时候还没满十八,所以你以为你自己现在还有人身主动权吗,没有的——童养媳要有童养媳的自觉,你伺候我天经地义,而且不仅现在要伺候,以后还要加倍,连前些年的一块儿补齐回来。”
余棠的思绪好像本来还在虚无缥缈的未来飘,这下不仅被她不讲道理地拉回了现在进行时,还轻描淡写地插入了一段过去的片段。
她慢了半拍地反应了一会儿,才眼睛聚焦地问:“你是说……我这些年能自由行动,不仅是陆局动用职权优先调了我的档案,还是爷爷在中间担保了?”
“你以为呢?”段汀栖忽然伸手,把余棠搭菜的爪子从无意识切下的菜刀口挪了出来,“而且要不是老头儿一直关注着你,你回国那段时间就应该去睡天桥了……啧,你一天都练得什么刀功,应激反应等于零,净丢你家老祖宗的脸——不想切菜一边儿去,我来切,你一会儿光炒就行了。”
余棠先是任由段汀栖拿走了刀,随后又环着她取了回来,低头继续将一块儿豆腐切完,抄水里散成一朵完整的细绒花后才低声问:“你去翻我的档案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什么不对劲儿的东西?”
段汀栖任由她环成柔软暖和的一团,才抬头去看:“什么不对劲的东西?比如?”
“比如——什么关键物证,”余棠取过一根胡萝卜,眼睑敛得非常低,“监控、指纹,脚印痕迹之类的。”
段汀栖皱皱眉,试着捋清余棠抓的关键:“你意思是,爆炸那天晚上的化工厂肯定还有别的人,但是为什么事后的各种痕检都没有?”
余棠把胡萝卜切头去须,从中间一刀两半,才无声地笑了一下:“我倒还不至于为这个想不通——因为哪怕当年是有什么别的人踏入过化工厂的痕迹证据,背后手眼通天的人想抹掉,也总能轻轻松松抹掉的。”
段汀栖一愣,转头盯着她,终于抓住了那天看档案时感觉的怪异点在于哪儿。
“当年我之所以会被定性为嫌疑人,最主要的原因是我被监控拍下了一个画面——在有意识避过了其余监控的情况下被捕捉到的画面。”余棠右手的刀开始就没停,左手撩拨着胡萝卜片花一样地转了一圈,就变成了花蕊一样的均匀细丝,“不是我自吹,段汀栖,但凡我要想避过那些监控,按道理监控就不可能拍到我……更何况,我其实对那个化工厂非常熟悉,因为我从小有一半时间是在那个厂区长大的。”
她话说到这儿,段汀栖就已经顺着理清了思路,但是连回忆都不需要地肯定说:“中控局里……”她说了几个字又改口:“不,是陆老头儿给我看的档案箱里,没有你被拍到的那个监控画面。”
“不是陆老头没给你看。”余棠只想了很短的时间,就嗯了声:“是中控局这边调了我的人,公安那边作为留档,肯定是要留下最重要的关键性证据的,那个监控画面本来就没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