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噩梦
    琴章静静地坐在咖啡馆里,手里拿着一个档案袋,是当年绑架案的卷宗。
    辛燃跑的太快,好像遇到了野兽一样,拒绝去看她手里的东西。
    她这会握着档案手还有点抖。
    当年她六岁,明明还不太记事的年纪,这件事却深深刻进了脑海里。
    这么些年来,事故现场炼钢炉里的断手偶尔会出现在梦中,也因为这个她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靠近柳牧白。
    好像也是从那之后,她就没能再靠近过他。
    昨天俞让给她看了一张照片,俞让说:“本来不想给你看,怕污你的眼……真不是长久的关系,随便玩玩,你别在意。”
    她轻轻自嘲的笑了笑,第一次吐露心声:“我为什么要在意随便玩玩别人的人?”
    俞让讶异的看向她。
    “那么随便,连下半身都管不住的男人有什么好喜欢的,我为什么不找个一心一意对我好的人?”
    生气也是真心话,一语双关,俞让的脸瞬间变白。
    她第一次这么尖锐,俞让可能是太震惊了,好半天才找回语言:“牧白他,他很珍惜你,去年”
    “去年的事你果然看到了。”李琴章轻声说。
    去年她勾引柳牧白来着,被拒绝了,他说她还小。
    但她碧俞让大一岁,碧柳牧白大快两岁,女孩家又早熟,很多事上的认知碧他们要全面,装不懂罢了。
    在俞让的思维里美女送上门却被拒绝那就是珍惜。
    她却觉得很扯,在别人那里或许是这样,在柳牧白眼里就是没兴趣罢了。
    少年天姓淡漠,和他们这些一起长大的人都不怎么亲密……但就是那副万事不惊不扰的样子让她心动。
    “牧白他和我不一样,”俞让说,“我会让他们分手,你等我。”
    她后面就没再说什么了。
    俞让喜欢她,她知道。可能是因为被绑架后好几年都得她哄着才能入睡,俞让对她的喜欢有点病态,近乎痴迷。
    但是柳牧白也是她的执念,她小时候吓得退了好几步远,认识到自己的卑劣和怯懦,今后一步也不想退了。
    课间的时候,风吹的有点大,辛燃瑟缩了下。
    “有点冷了,窗户……”
    “自己来。”
    柳牧白头一歪点向窗户的方向,但是人却不动,说完话继续玩手机。
    辛燃低头,想找个角度站过去把窗户关上,不小心扫到这位少爷的手机,看到搜索词条的时候她脑袋卡壳了下。
    这位少爷在搜索“周公解梦”。
    辛燃心里啧了声,觉得他真有好多神经病似的爱好。
    她看了眼桌子下面的空隙,感觉除非趴到他身上不然这窗户关不上。
    辛燃重新坐好,放弃了。
    柳牧白抬起头,背一仰靠在墙上,显得有点懒。
    “辛燃,你最近很矜持。”他说,“我发现你人长得憨态可掬,却有点婧明。”
    “没有。”辛燃断然否认,又有些心虚,“没吧?”
    有点凉的风透过窗户吹进来,丝丝缕缕都在打她的脸,这么一吹她就清醒了。
    也是,辛燃想,到底在矜持个什么?
    她紧紧靠过去,伸出手去抓窗户把手,桌角勾住她的衣服口袋,被这样一勾,衣服紧贴在身上,曲线毕露。
    她感觉到了柳牧白的视线,倒没脸红,就是觉得有点失落。
    前两天季末末说她有女人味,因为过早尝试了情裕滋味,人没长大,看上去却已经不像原来那个小姑娘了。
    高一学校开学典礼上她作为学生代表发言过,认识她的人不少,上次在学校门口被打后,流言蜚语就更多了……她最近穿衣服都在注意,幸而校服宽大。
    辛燃可以不将流言入耳入心,却也不想因为身材成为他们背地里闲谈的对象。
    王鑫宇琢磨了两节课总觉得运动会报名人数还是略少,他低着头走向后排,还没到跟前就大声说:“学神大佬,你也参加个项目呗?”
    他一说话,辛燃吓了一跳,手一滑被窗户棱划出一条长长的伤线。
    整个人一跌坐到了柳牧白身上,下身隔着内裤和他紧密相贴。
    王鑫宇已经走了过来,手撑在辛燃桌上,很吃惊:“你们在干嘛!!!”
    他这一吼,惊起目光无数,洛书均也回头看了眼。
    柳牧白已经乐的笑出声,也不难为辛燃,轻轻一扯她后背,将她拉起来,自己伸手关上了窗户。
    王鑫宇羡慕又嫉妒了一阵,对学神飞了个牛碧的媚眼,而后很认真的说:“那十班老崔骂的贼难听,说学习好的都是病秧子,啊呸,哪里来的呆板印象!”
    他和柳牧白也没说过几句话,但是自来熟,越说越来气,“啪”一下砸在桌子上:“别的班级也跟着瞎起哄,纷纷给咱们下战书,气死老子了!运动会就是赢了我都不能解气,应该去武馆约场架,非得打的他们认怂。”
    辛燃早晨刚和季末末聊了这事,看王鑫宇太气,更想给班主任挣个面子她也报名了,但是柳牧白……她不自觉摇摇头,觉得没戏。
    柳牧白很无所谓,手滑动着手机说:“转学分班一遭事,总得给别的班一个发泄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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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鑫宇和辛燃同时看向他,这会才明白过来老崔和别的班级群起激昂的挑衅是因为什么了。
    但是,辛燃和王鑫宇对视了一眼——有点更生气了,他们可不是转学生。
    王鑫宇一离开,辛燃无意识小小叹口气。
    柳牧白大多数时候是无聊的,这会他说:“两节课,十次,你丧气什么?”
    辛燃这才意识到自己无意识的行为,想了想说:“一个人要是没有什么弱点,那就很难走进他,因为万计万谋攻心为上。”
    像他这样的人,近乎百毒不侵,找不到下手的地方,她很愁。
    柳牧白笑弯了眼,拿着笔敲了她脑袋一下:“还说自己不婧明?”
    他转而说:“昨晚做了个梦。”
    突然转了话题辛燃也不恼,顺着他的话问:“什么梦啊?”
    “梦到你自杀了。”
    辛燃:“……”
    没了风,空气有点闷,他靠在窗边,脸上洋溢着笑说:“醒过来之后我很开心。”
    辛燃唇抿紧,清透的眼眸看着他没说话。
    柳牧白也停了一会,像他这样,人来不喜人走不悲的怪胎,竟然两次梦到同一个人……
    “不是所有噩梦都能醒。”他说。
    声音一贯的冷清调,听上去有点回音,像是从远处传来的。
    辛燃低下头,眼泪无征兆的吧嗒落在衣服上。
    被辛诚毒打的那晚,她跑到天桥上看着下面流水一样来来往往的车,看着纷纷扬扬的雪花,就想这可真像一场梦啊,可惜没有醒过来的机会。
    辛燃凑过去,快速在柳牧白脸上亲了一下,眼中有泪,却笑着说:“谢谢你呀,牧白。”
    谢谢你那晚救了我,让我还能感受到这个世界的喜怒哀乐,让我还有机会在这个空旷又拥挤的世界去寻找自己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