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作上学期期末考试以前，爸爸是不会主动提及这个话题的。
    他知道于辰的成绩从来都上不了台面。
    但于辰上学期有太大的进步，让爸爸有些惊喜，同时也忍不住对于辰有了一点要求。
    能每一次都比上一次进步，这样于辰顺利毕业考上本科就不成问题了。
    于辰一听这个问题就低下了头，手指绞在一块儿，用力得指节都有些发白。
    他小声说：“没考好。”
    爸爸原本轻松的表情一顿。
    “又是倒数第一……七门，不及格。”于辰低着头说，“对不起，爸爸。”
    “说什么对不起，”爸爸勉强笑了笑，腾出手来拍了拍他的左肩，“没关系，月考没考好而已，你上学期不也是第一次月考没考得很理想吗，后来也追上来了，说明辰辰是慢热型。”
    于辰回到家就拿着书包去了书房。
    等到六点，应该是晚饭时间了，他走出书房想帮着妈妈把饭桌收拾一下。
    但今天他走出书房门没有闻到饭香味。
    饭厅和厨房都是一片安静。
    爸妈的门虚掩着，能听到爸爸和妈妈小声说话的声音。
    于辰没什么心理准备，就听到了爸妈的对话。
    “这一次又考得这么差？我都怀疑，辰辰是不是不适合上学！”妈妈说。
    “我们不是早就知道辰辰不爱上学吗？他和星星是不一样的，不要把你对星星的要求强加在他的身上。”爸爸说。
    “你不要跟我提星星，星星门门考第一，从来不会在学习上让我们操心，我对辰辰已经没有任何要求了，也没有给他任何压力，”妈妈说，“但是不代表我可以一直看到他考出这么差的成绩，完全看不到希望。”
    妈妈说完就小声哭了起来。
    于辰拿着手里的空杯子发了会儿呆，把杯子轻轻放下，转身重新进了书房。
    他打开刚刚写完的作业，试着检查错误。
    但他自己写出来的答案，再怎么检查也看不出问题来。
    他不是谢逸，他没有谢逸那么厉害的学习能力。
    他也不是哥哥……
    于辰把头低下去，侧过脸贴着冰凉的作业纸。
    爸爸妈妈发现他不适合学习，会怎么办。
    会不会让他以后不要去学校了，不要浪费时间和学费。
    会不会给他办退学，让他留在家里待着。
    会不会让他出去工作。
    就连许戈那么好的成绩，许戈的爸爸也说过要让许戈退学去工作。
    比起许戈，他才更应该得到这个结果吧。
    可是他不想退学……
    他想继续去学校，和同学们一块儿学习。
    他离开学校之后就真的再也见不到谢逸了吧。
    于辰揉了揉眼睛，发现手指沾了一点水痕。
    妈妈敲门进来叫他吃饭的时候已经是八点。
    妈妈眼睛有点红，于辰的眼睛也有点肿，他们都刻意转开头不让对方发现。
    “辰辰今天作业写完了吗？”爸爸问。
    “写完了。”于辰低声说。
    也许爸爸下一句就是要对他判刑了。
    “这个星期——”爸爸继续说，“爸爸想给你找一位家教老师，给你好好补习一下，你觉得好不好？”
    于辰抬起头，有些失措地看着爸爸。
    “爸爸想啊，上学期因为有谢逸陪你学习，你的成绩上升了不少，”爸爸说，“这个学期可能谢逸比较忙了，没办法天天过来，那爸爸给你找一位家教也是一样的。”
    “有家教老师在，辰辰的成绩就不需要发愁了。”爸爸微笑着说。
    “辰辰觉得怎么样？”爸爸温和地问。
    于辰低下头，轻声说：“好。”
    请家教也好。
    只要不让他退学，这就是个好消息。
    于辰努力地开心了一点。
    第二天去学校，于辰就没有再难过了。
    谢逸不能再来他家里陪他学习了，但他的成绩也不能一直就这么放任不管地下滑下去。
    如果家教老师能帮他把学习提上去，谢逸可能也会替他开心吧。
    大概是因为于辰心神不宁地老想着家教老师和谢逸，他在体育课之后真就见到了谢逸的身影。
    他从体育馆出来，走到操场旁边的长椅上坐下来，打算坐在这儿等许戈过来。
    谢逸的声音传过来的时候他正低头看着自己被汗湿的一小块衣服。
    谢逸应当是没有发现他的，跟欧阳旻说话的时候，谢逸正背向着他。
    于辰感觉自己这两天是不是没有看黄历。
    怎么总会不小心听到他根本不愿意听的对话。
    而且眼下他起身走开会更引人注目，只能干巴巴地继续坐着。
    “你投票投给了谁？”欧阳旻问谢逸。
    “没投谁。”谢逸说。
    “那你投给我吧。”欧阳旻笑了笑，“我现在票数太低了，你投我一票，我就不会被嘲笑了。”
    “你想当学生会长？”谢逸反问她。
    “想是想啊，但是票数要超越你和岑巍有点困难，如果票数太低，我就连学生会都进不了了。”欧阳旻说。
    谢逸不以为意，说：“如果你这么想当会长，我可以把位置让给你。”
    欧阳旻沉默了两秒，像是无话可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