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z镇派出所的审讯室里。四面是密不透风的水泥墙,阴冷晦暗。
许幸然趴在身前的一张木头桌子上,手上是冰凉的手铐,她眼睛微闭,却始终抬不起眼帘。
一个晚上的审讯,让她精疲力尽。也不知道自己回答了多少遍,“刀子是她的,人是她伤的。”
却始终没有人相信。
只是过了很久,始终紧闭的大门终于被人打开了。
走进来的几个人里,除了有连夜审讯她的两位民警,还有学校的老校长、教导主任以及她的妈妈。
两百瓦的白织灯泡啪得一下瞬间打开,刺眼的强光再次对准了她,她艰难地半睁开眼,对面的墙上依然是那八个大字——“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许同学,桂老师经过抢救,今天下午已经清醒过来了。桂老师已向我们说明事实真相,你为了得到s大的保送名额,对他进行性贿赂,而林同学误以为你被桂老师性侵犯,用水果刀刺伤了桂老师。桂老师原谅你一时糊涂,不会起诉你。现在你可以回家了。”
“胡说,他胡说八道!是他想用报送名额威胁我!跟林之俊没有关系,是我刺伤了他!我已经说了很多遍了,这是事实!”许幸然的声音早已哑掉,却还挣扎着解释。白织灯的强光之下,小脸愈加的苍白。
“这是桂老师的证词,你可以看一下。”民警颇不耐烦地将几份文件递到她的跟前。
许幸然瞄了两眼,白纸黑字却是黑白颠倒,一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将它们推开,三三两两地掉落在地上。
“许幸然!你怎么可以做出这种伤风败俗的事情!亏你还是我们学校的三好学生,为了区区一个名额连自尊都不要了,还好桂老师宽宏大量,说你是一时糊涂,鬼迷心窍,还让我们对你从宽处理。”老校长恨铁不成钢,痛心疾首蹙额说道。
“校长,真得不是这样的!是桂老师想要强……”
老校长早已恼羞成怒,他都快要退休了,任职最后的两个月里竟出了这么大的一件事情。上午刚刚被教育局局长数落一通,只怕自己是晚节不保。但见这学生还是不肯承认错误,转头就对着她妈妈说,“你、你看看你是怎么教育你女儿的!真是丢尽我们学校的脸!”
可许幸然的妈妈自始至终都闲适地倚靠在墙上,一言不发,出了天大的事情都与她有关。
“妈,我真得没有做那样的事情,我是被冤枉的!”许幸然眼巴巴地望着妈妈,口干舌燥地辩解。妈妈是她唯一的亲人,此时此刻,是非如此颠倒,她只求妈妈能相信她。
妈妈却是在那个时候,难得一见地深深地望向了她,脸上莫名地绽放出一抹妩媚动人的微笑,许久过后,才轻呵了一声道,“报应、报应啊!”
屋里所有的人此刻都愣怔了一下。
许幸然呆呆地看着她,嘴角止不住地抽搐,身体却被钉在了那里,一动都动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