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总策划再一次的盛情邀请,沈见夏没有立刻拒绝,而是眯了眯眼睛,给了一句模棱两可的回应:“我再考虑看看。”
电话那头的总策划一听,就知道沈见夏松了口,高兴地回答:“那我等你好消息!”
通话结束之后,沈见夏刚把手机搁到一旁,有人就从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接着,一个欢快的女声响起:“夏哥,我来啦!”
“来了?”沈见夏没回头,抬起手捂着后颈,懒洋洋地扭了扭因为久坐而僵硬的颈椎,“喝什么?点单吧。”
“我刚进来的时候去柜台点过了。”周汝琴拉出沈见夏身边的椅子,坐了下来。
艺术大学里有不少沈见夏熟识的旧面孔,智才中学出来的特招生几乎都进了艺术大学,当然也有少部分最后选择了出国留学。在这些面孔里,沈见夏最熟悉的还是周汝琴。
周汝琴本来是学钢琴的器乐特招生,却在参加自主招生考试拿到保送名额之后,又选择顶着各方压力参加高考,最后顺利考上了艺术大学的传媒系。
相比低调又不爱出风头的沈见夏,周汝琴在艺术大学可谓混得风生水起,一点也不安分,先在迎新晚会上以一首流畅的高难度钢琴曲惊艳众人,炫了一把技,接着跑到学生会混了个主席候选人,成为学长学姐们心目中排名第一的栽培对象。后来周汝琴觉得没意思,又跑去捣鼓创业的事情。
今天下午周汝琴约了沈见夏喝咖啡,说是有事情找他商量。沈见夏没课,就提前背着电脑过来写稿等她。
“你刚和谁打电话呀?”服务生把周汝琴点的冰美式端上来,周汝琴喝了一口,被苦得直皱眉,问道。
和周汝琴相反,沈见夏喝的是加冰的焦糖玛奇朵,口感丝滑甜蜜,被身材高大眉眼俊朗的沈见夏拿在手里,看起来有种诡异的违和感。
周汝琴瞧着他们俩手中的咖啡杯,总觉得仿佛调换过来才正常。
沈见夏晃着杯子里的冰块,简略地跟周汝琴说了一下综艺节目的事情。
“小荼白会参加?”听到久违的名字,周汝琴的表情看起来很惊喜,“已经很久没有他的消息了,他也不发朋友圈。”
“嗯。这个综艺节目对他来说是好事,增加曝光,能吸引片约。”
“你们俩过去这段时间还有联系吗?”周汝琴犹豫了一下,才问出口。
荼白对沈见夏有意思这件事情,是他亲自跟周汝琴盖了章的。沈见夏却一直没有表明过自己的态度,周汝琴也判断不出来这两人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没。”沈见夏摇头,“前几天他回来参加期末考,见了一面。”
周汝琴好奇地问:“他最近在忙什么?”
“被关在公司训练。”沈见夏漫不经心地喝了一口咖啡,牛奶顺着吸管涌上来,混着咖啡的香浓滑进食道,留下又冰又甜蜜的口感。
沈见夏其实不爱甜食,喝咖啡的时候却唯独爱点冰的焦糖玛奇朵。苦的咖啡和甜的牛奶在冰块的作用下分了层,看起来就像是立场分明的两派人,怎么也融合不到一起。
“啊……他应该并不想从男团出道吧。”得到沈见夏的回答,周汝琴叹了口气,“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他跟温皇娱乐签了长约,所有的经纪事务都被公司拿捏在手里呢。说白了,除非自己当老板,否则艺人都是给公司打工的,只能任人摆布。”
“自己当老板?”沈见夏扬眉,扭头看周汝琴。
“是啊,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多艺人在火了之后自己出来单干,开工作室呢?”周汝琴说,“也有艺人的合约是分出去的,比如他的广告约签在A公司,影视约签在B公司,这样专业的事情有专业的团队负责。”
沈见夏单手撑着侧脸,没有回答,却露出了颇感兴趣的表情。
“对了,你刚才说的那个综艺节目,是你参与编剧的那个吗?”周汝琴问。
“嗯。他们想邀请我当嘉宾,但是被我拒绝了。”沈见夏说。
“我以为你上了大学以后就会有所改变呢。没想到还是这么抗拒出现在镜头前面吗?”
“不只是镜头,还有舞台。只要是耀眼的受人瞩目的地方,我都不想站在那里。”沈见夏支着下颌,用另一只空闲的手捏着吸管,漫不经心地搅着杯子里的冰块,“就像我再也不会写散文和随笔,也不会用大号在社交网络上发表对于任何观点的看法。我倾向于隐藏自己的观点,更愿意做一个观察者,而不是一个把自己的生活和隐私放在屏幕前的被观察者。”
周汝琴噎了一下,问:“如果是这样的话,你喜欢荼白什么?”
沈见夏搅动咖啡的动作一凝,原本掖着的散漫笑容也倏地收敛。
“你们完全是相反的,他是天生适合出现在荧幕上和灯光下的人,而你却强烈地抗拒着他所追逐的一切。”周汝琴伸出两根食指,将它们远远拉开一段距离,“你们就像互相排斥的同名磁铁,你如果无法接受这些东西,那么你的抗拒就会将你从他的身边推开。如果你真的喜欢他,想要接近他、得到他,你应该有所行动,有所付出。”
“我已经在行动了。”沈见夏叹了口气。他放开吸管,支着下巴,惆怅地望向玻璃窗外。
“远远不够。”周汝琴说,“老实说,你决定从事编剧行业,但是你现在写一部剧拿到的片酬根本不如你一本书卖出去的版权费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