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不会是那个人吧。
他又没有节目,每天还这么忙,怎么会有空来这里看节目筛选?
大概是看错了吧。
智才中学的办事效率很高,晚自习的时候,学生会官方微信公众号就把通过审核的节目名单公布了出来。
毫无悬念,荼白参与的节目《少年游》顺利通过,而高三五班的《爱的华尔兹》被刷掉了。
下午刚参加了节目审核,晚上荼白没去练舞室,而是来到教室上晚自习。
身边的座位是空的,沈见夏和往常一样没来。
课间,班主任王绿意来教室里巡视。看到站在讲台旁边和别的同学聊天的文艺委员,她想起班上似乎准备了节目,随口问了一句:“对了,咱们班准备的那个节目怎么样了?通过了吗?”
文艺委员垂头丧气地回答:“没有,被刷掉了。”
王绿意惊讶极了,转头看向荼白的座位:“不是说荼白帮忙排练编舞吗?怎么会被刷掉?”
正在低头看课业资料的荼白隐约听到自己的名字,抬起头,恰好和王绿意对视了一眼。
看到王绿意讶异的表情,荼白没什么反应,他低下头,把视线转回书上,继续看书。
“呃……”文艺委员有些尴尬,实情很复杂,她也不知道该不该说实话,想了想还是决定一笔带过,“荼白帮忙做了很多准备工作,不过中途他有事退出了。赵子明后面给我们请的舞蹈老师太水,大家都受到了影响。”
“噢。”王绿意皱了皱眉,抓住了她在意的点,“荼白为什么退出了?”
文艺委员一时语塞。
如果把赵子明带头排挤荼白的事情告诉王绿意,王绿意未必会相信,或许还会觉得她在扯是拉非,甚至可能会认为荼白和同学们相处得很糟糕。
言多必失,想到这里,文艺委员委婉地说:“他平时训练挺忙的,马上就要考试了嘛,而且艺术团那边他也有节目啦……”
没想到,听完文艺委员的解释,王绿意突然朝着荼白走了过去。
她要干什么?
文艺委员心里一惊,连忙跟了上去。
“荼白,你转学过来也有一阵了,感觉怎么样?”王绿意走到荼白身边,在他的课桌旁停下,“还习惯吗?和同学们相处得怎么样?”
荼白早就觉察到王绿意不时往这边头投来的目光,心里料到王绿意一定会因为节目的事情来找他。
他抬起头看向王绿意,声音温软,却没有正面回答:“平时大家学习都挺忙的,没什么多余的时间交流。不过我想班上的大多数同学应该都是比较友好的。”
王绿意是个年轻女教师,也就二十来岁,比二十一岁的荼白大不了几岁。她勉强能镇得住班上这些十七八岁的小屁孩,但从小在剧组摸滚打爬的荼白并不把她放在眼里。
“唔……这样啊,那你也要找机会多和大家交流,好好融入班集体呀。”王绿意说,“我听说你在艺术团准备了节目,怎么样,通过了吗?”
“嗯。”荼白点头。
“机会难得,好好在台上表现自己。”王绿意说完,发现荼白正一脸安静地看着她,眼神有些微妙。
她这才猛然意识过来,人家荼白是个明星,见过的摄像机、上过的舞台不知道比学校晚会的规模大了多少,这种小场面对他来说怎么可能是“机会难得”?
根本不稀罕好吧。
想到这里,王绿意有些尴尬:“对了,我听说之前我们班的节目是你负责编舞和排练的?怎么中途退出了呢?”
文艺委员站在王绿意身后,苦着一张脸看向荼白。
“我把我学的都教给他们了。”荼白接收到了文艺委员求救的目光,冲王绿意笑了笑,眼神和笑容都很澄澈和真诚,但说出口的话语却内涵得不露痕迹,“班上的同学都挺有主见的,对自己都很自信,我看着好像也不太需要我了,就去忙我自己的事情了。”
“自己班的节目都不准备,反而跑去准备艺术团的节目。”王绿意总觉得荼白话里有话,不像在夸人,但她一时半会儿又想不通荼白到底什么意思,只好轻声抱怨了一句,“我理解你是明星,需要和普通人保持距离,但既然你选择来到学校深造,那现在你就是班级的一份子,该有的集体责任感还是要有的……”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如果是熟人之间的插科打诨倒也无可厚非,问题在于,荼白不仅跟这位年轻的班主任不熟,甚至跟这整个班的人,都不熟。
说白了,他连同班同学的脸都没记住。
王绿意的这一番话让荼白觉得很刺耳,明明从头到尾只有他一个人受到了不公平对待,到头来不知道实情的班主任却要把班级节目没有通过审核的责任推给他,还笃定地用所谓的“集体荣誉感”对他进行道德绑架。
站在一旁的文艺委员知晓事情的真正始末,听到王绿意对荼白说的话,她连想死的心都有了:“老师,不是这样的,荼白他……”
荼白轻轻叹了口气,放下课本,看向王绿意。
他没打算解释,他向来觉得争辩是一件很无聊的事情。每个人在开口的时候在心里都已经走了自己既定的观点,他又何必浪费口舌试图去改变别人的想法呢。
这就是荼白不喜欢社交的原因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