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云舟默了半晌,开口时语气淡淡:“我不要钱。”
简简单单四个字。
孟耀东表情冷了下来:“……”
钱能解决的事情往往是最简单的,如果钱不能解决的事……
“我养育过你,这是事实,你就不能退一步,一定要和我闹得鱼死网破吗?”孟耀东威逼之后,又耐着性子道:“孟氏跟医院有不少牵扯,你现在去学医,想来以你的能力当然会成为一名出色的医生,而我可以许诺你,让你最快地坐到主治医师甚至主任医师的位置,别人可能要打拼很多年,而你……”
能走捷径。
这是多大的诱惑啊。
孟云舟听了这话,也还是没有多余的表情,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微微垂下了眸子:“我没有那么大的野心,当个医生,做我该做的就可以了。”
“你!!!”孟耀东站起身来,眯着眼睛说:“所以像奶奶说的那样,你真的想……毁了孟家?”
金钱和权势居然都不能让他动摇。
孟云舟却一点不在意他的怒火,他微微抬眼,语气不见丝毫波澜,他说:“你给的条件,我确实都不想要,我想要的是……别的。”
这话不由令孟耀东松了口气,不是金钱也不是权势,他觉得问题一下子就变得简单多了,世上最值钱的东西他都不稀罕,愿意要什么给他就是了。
“那你想要什么?”孟耀东开口问道。
孟云舟想了下说:“我暂时还没有想到,可以就当你欠我一件事吗?这个约定您应该不会食言吧?我想。”
“那当然了,”孟耀东松了松自己的领带,话锋一转说:“那我要怎么相信你?”
孟云舟告诉他:“您了解我的,我从来都是说到做到,至于专利,您不用担心,我永远不会用它来威胁您什么,也威胁不到您不是吗?”
孟耀东想想也是,他要是真想鱼死网破了,一个养育之恩就直接可以压死他。
这场谈话进行得差不多了,比双方预想得都要顺利,孟云舟起身说:“我明天就会离开孟家,专业的事我自己可以处理,希望下次见面,就是您兑现承诺的时候。”
孟耀东也吐出一口气来,笑说:“当然。”
这个笑容持续到孟云舟转过身离开。
等孟云舟走出书房之后,孟耀东拉开手边的抽屉,那里躺着一只录音笔。
不能怪孟耀东这人早有防备,他是个商人,很多事情都要做好完全的准备。
有了这只录音笔,他就不怕孟云舟能反水了。
孟云舟路过棠星的房门也没有停下来,目不转睛地往自己的房间里走,刚进门,就被人抱住腰,棠星眨着眼睛小声地问道:“怎么样怎么样?成了吗?”
回应他的,是孟云舟转身把他压在墙上,伸手关了房间的灯,绵密又炙热的吻就兜头砸了下来,砸得棠星昏昏沉沉的,好半天才逮到空隙呼吸。
“到底怎么样啊,”棠星快急死了。
“当然成了,你这么卖力地演出,怎么可能不成功?”孟云舟说完又压了过来,似是有千言万语无从说起,只能靠着肢体动作来表达。
我很开心。
我很兴奋。
我很……爱你啊。
为了避免出现变故,演戏还是要继续的。
孟耀东从书房里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棠星双手抱胸站在门口,跟个门神似的,盯着孟云舟半开的房间。孟耀东脚步一顿,问他在干什么。
棠星转过头来,问孟耀东:“他说他要走了?爸爸,这是真的吗?”
真的倒是真的。
只不过——
孟耀东对棠星说:“你也跟我过来一下。”
再次关上书房的门,这时的气氛和刚才那场谈话显然又不同,孟耀东简短说道:“他已经要走了,穷寇莫追,你就算对他再不满,这个时候也别给我节外生枝知道了吗?”
棠星表情里的窃喜不是假的:“他这么容易就能走了?不会有陷阱什么的吧?”
孟耀东见他不傻,倒也欣慰,解释道:“你不用这样在意他,在这个家里,主动权在我手里,我不想让他走的时候,他想走也得留下来,我想让他走的话,也就是一句话的事。”
像是这样说就能体现他大家长的威严似的,孟耀东说完后,还得意地抬了下下巴,他看了棠星一眼,似是又有点不大放心,跟他说:“你以后有什么事拿不定主意,也不要去问他了,难免还要让人说‘你不如他’的闲话,要是他走了之后,孟氏营业额真的下滑,咱们俩都颜面无光你知道吗?”
“我知道的,”棠星一脸严肃正经:“少了他给的那些压力,我就更能放开手脚好好干了。”
孟耀东听了这话,放心不少,挥挥手,让棠星出去了。
棠星回了自己房间,这一夜都没有睡着,他疑神疑鬼的,就怕睡一觉起来出现什么反转。
等外头天刚亮的时候,他听到走廊里的动静,就立刻打开房门出去。
走廊里是穿着长风衣的孟云舟,手里提着一个行李箱。离开当然要趁早,但棠星没想到他就这么点东西,压低声音说:“多拿点啊,把衣服全都带走,就省的买了。”
孟云舟无奈笑道:“都是些衬衫西装,你不是说穿得太刻板了,不好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