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学界跟政治其实在外人看来,很难找到这两者之间的深切联系。但对于端木长歌来说,严铁生甚至都不用解释,他就已经明白了许多事情。
在中华权力顶峰的七个大家族,拥有着七个拥有近代革命历史重量的七个姓氏:贾、李、王、赵、林、楚、秦。
而这七个家族里最强大的两个家族,就是贾家和李家。不同的是,贾家的根系在于国家,可以说他们本身就是国家的一部分,甚至对于国家来说,贾家就像是他们的手足臂膀。不分彼此。
而李家不同,他们能够在国家幕后,站到那么高的位置,更多靠的是他们背后的那些民间实力。
当年从抗日到内战,打了太长时间,长到无数的修行者宗门都不得不主动或者被迫地加入这场,在中华大地上都史无前列的大洗牌。而在这样轰轰烈烈的历史背景背后,则是无数宗门在炮火与血腥中,化作黑暗中的点点余烬,飘散在虚无里。
李家当年祖上据传是李时珍,甚至还有族谱证明。在近代侵华战争开始之后,几乎大部分隐藏在民间的中医都依附向了李家。而真正的老时代的中医,从来都跟道家撇不开关系,修行也是他们占据大板块的重要部分,甚至许多曾经有名的中医,本来就是修行者。
而在这样的时代中,这些修行者之间的丝线被一根根地串联起来,为了防止宗门真正灭绝,他们把知识托付给了李家,希望他们保存自己传承的最后一缕火种。还有一些这些宗门幸存下来,却已经因为时代的壮烈变成一盘散沙,为了生存,他们不断地向能够庇护他们的李家靠拢。
李家当时站对了队伍,坚定地站在了共和(和谐)党的背后,而他们背后的修行者,也为这个新中华建立之初立下了汗马功劳。国家最顶尖的那几位为了奖励他们的功绩,给予了他们在法律框架下,建立宗门的资格。
一个巨大的新门派就这样不断因为无数人的聚集而建立起来,他们取名为白鹿门,来源则是从陈忠实的小说《白鹿原》演化而成。这本小说对于中华来说,代表了一个时代的兴衰,而他们取这样的名字,当然是为了提醒年轻人,不要忘记了曾经壮烈的历史潮流。
但现在,历史的潮流再一次把他们推向了分岔路口,一座原本支撑起国家的大山,在不断攫取权力之后,已经开始变成阻挡国家前进的城墙。端木长歌知道,如果不把七大家族的实力削弱下去,国家的权力必然无法以最大程度集中,他们想要进行的那场战争,也就无从谈起。
所以他思虑了一会儿,想到一个令人兴奋的事实:“你要动李家?动他们的根?”
“医学界确实是李家根系中的某根粗干。因为在当初新中华刚刚建立的时候,李家靠着白鹿门强大无匹的医学水准,他们迅速地在中华的医学界扎根,到了今天,他们已经是中华医学界幕后的一片乌云,无时无刻不在操纵着局面。而这一权力,也让他们从中获得了大量的资金,这样他们才能与贾家雄厚的实力所抗衡。”
严铁生看向远方,声音中带着一些恍惚:“而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中华的医学界树大根深,里面早已经牵扯着无数人的利益,甚至已经不仅仅只是一些从医者和病患的事情,更是政治上的巨大资本。李家在白鹿门十三内门里,甚至是最强大的一支,如果要动,就要动得轰轰烈烈。”
端木长歌眯着眼睛,他比任何人都明白这个轰轰烈烈,到底会轰轰烈烈到什么程度。严铁生的计划,无疑是要剥开李家那无数层刀枪不入的金甲中的其中一层,仅仅只是一些猜测幻想,他就能预先知道到时候李家或者说白鹿门会在这次的事件上有多大的反弹。
白鹿门是由无数修行者组成的宗门,或许他们还没有那个能力接触修真界,但实际上这些门派里的修真典籍未必就真的没有,甚至一些小技巧的东西,不被修真界允许带走任何典籍的龙组还比不上这些门派的千年藏书。
当这样一个巨大的宗门一旦进行反抗,就算是国家上层,也必然得考量这样的动荡是否值得。
当然,如果国家上层真正下定了决心,以龙组的实力,镇压一个修行者宗门,也并不是什么非常困难的事情。毕竟在严铁生殚精竭虑地发展下,今天的龙组实力,早已经超出了这些宗门的想象。
加上国家的背景,也只有龙组的人可以真正地接触到中山会,与中山会之间进行互通有无,有专门教学他们龙组进修成员筑基的导师,这才促成了龙组一大堆上层军官的完成筑基,踏入一个他人完全不明白的领域。
当然了,筑基踏入修真境界,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他们每一次的进修,十个人之中,也只不过是三四个人能够完成筑基,而倒在筑基这道门槛上的修行者,大多从今往后也只能修行真气,不可能再一次地去接触天地灵气来形成真力。
“看来这个叶萧凌还真是有些惨。”端木长歌啧啧道,“他明明一直无法下决心加入龙组,但实际上他人不在龙组,却同样成为了龙组的一颗重要的改革棋子。”
“用人要不拘一格。”严铁生摇头道,“只要因势利导,不去做一些下三滥的事情,许多事情我们只需要从一个角度推动一下就可以了。何况,就算我们没有这个计划,付远山和陈行之思量多年的医疗改革方案,也早已经按捺不住,他们肯下二十年苦功去做这件事情,就不可能轻易放弃。而叶萧凌跟他们走得够近,自然就会被他们拉进去。改革一旦成功,李家原本在中华医学界里伸出的那些手就会被国家法律的钢刀切断,那么我们接下来要对付一个已经被削弱了的李家,容易许多了。”
端木长歌抽着烟,想到叶萧凌陪着他喝酒的那一次,问道,“对于叶萧凌你怎么打算的?要不要保护他?毕竟李家那个疯子,说不定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李家的那个老头子倒是很有远见,知进退,但他背后的白鹿门在这些年早已经不是他所能压制的了,这些人,再配合一下李丰,估计李老头子也得吃瘪。”
“他不敢做。”严铁生眯着眼睛,“如果他真的这么做了,龙组必然就有理由以更大的力量介入,到时候他只会败得更快。”
“而如果他不作为,付远山他们同样会把这把剑插进他们的心脏?”端木长歌替严铁生说完没有说的话,笑着道,“好家伙,看来李家是做什么都错。你这绝户计真是有点狠了,可如果白鹿门狗急跳墙直接发疯呢?他们毕竟是修行者,其实放下修行者这三个字,可以称呼他们为暴徒。”
严铁生吸了一口烟,长长地呼出,呼出的时候,他的眼睛里已经是凌厉得就好像千万把刀剑:“那我们就趁势再推动你那边的法案通过,到时候再以法案为凭借,去管控白鹿门,再从白鹿门,抓住李家的根系,连根拔起。”
端木长歌猜到了这个答案,难得的,他感觉到热血上涌,忍不住站起来大笑:“每一步都被你算好了,而且都是阳谋,老头儿,说我那个死去老爹跟你齐名,恐怕是那些人虚情假意标榜。我那个老爹也就是个谋士,你却是帝王,一举一动,根本不需要玩阴谋,只需要以大势压人就足够了。怪不得说取势而顺之,则无往不利。痛快得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