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侧妃担心他这般更惹怒了王妃,正要再拉他时,听到齐雨柔和顾桑苗说话的声音。
“大嫂,你的玉树送我一颗吧,我放在小弄堂里,不羡慕死那些小姐姐们定不作罢。”
柳侧妃只好作罢,回头却见儿子眼睛微开,眸光定住,黯然中带着伤,不由心一恸,都到了这份上了,这傻小子还放不下吗?
“你大哥大嫂了,站起来。”柳侧妃真有点恨铁不成钢,又心疼儿子一片痴情错付。
顾桑苗挽着齐思奕的手走进来时,便见齐凌远正踉跄着站起来,星芒似的朗目正好看过来,目光落在她挽在齐思奕臂弯里的手,星芒顿黯。
“咦,二哥?不是说你喝醉了么?皇祖母真让人把你给拉来了?”齐雨柔笑嘻嘻地扶住自家亲哥哥道。
齐思奕只是对柳侧妃躬了躬身,他是嫡子,柳侧妃是侧妃,虽是长辈,却不用行全礼,半礼便可。
顾桑苗却走上前深深一福:“儿媳见过侧母妃。”
侧母妃也是母妃,这个称呼已是尊称,或者她也可以跟齐思奕一般唤她二娘,但柳侧妃听这侧母妃觉得更顺耳。
而且,她行的是全礼。
这一礼行完,全的不仅仅是自己的面子,还有齐凌远和齐雨柔的颜面。
这孩子行事总是很贴心,只要她想,就会尽量照顾另人的心情和体面。
“二叔早。”顾桑苗对齐凌远道。
二叔?!是啊,她嫁了,嫁给了自己的大哥,现在已经是他的大嫂了。
齐凌远摇了摇头,仿佛要甩掉脑子里不切实际的想法,潇洒地一笑,向她一辑:“见过嫂子,小弟凌远,还望嫂嫂以后多多照顾。”
他突然变得这般洒脱自然,连齐雨柔都怔住了,那双帅气阳光的眸子里,只余笑意与温柔,再也不见半丝隐痛,可越是这样越让人心痛,齐雨柔在心里叹了口气,拉住自家哥哥的手道:“大哥,二哥见过礼了,也该有包红吧。”
“当然有。”齐思奕道,自袖袋里拿了一卷书递给齐凌远。
“这是什么?”齐雨柔问。
“他知道。”齐思奕道。
齐凌远只看了下那书的封面,便点头道:“多谢大哥。”
顾桑苗道:“我也有礼物要给二叔。”
齐思奕看了她一眼,只见她自袖袋里拿出一管黑呼呼的东西。
“这是什么?”她素来有好东西,齐雨柔伸手去拿,却被齐凌远先抢了过去:“多谢大嫂。”
“是什么,给我瞧瞧嘛。”齐雨柔忍不住好奇道。
齐凌远却将东西珍重地收好,转身向齐思奕点了点头:“营中还有事,我先走一步。”
昨夜才来,一早就要走,一来一去得有一百多里路,便是骑马也辛苦,柳侧妃心疼儿子:“怎么就要走?一会子还人好多宗室人要来府里,见过叔伯们了再走也不迟啊。”
“不了,儿子确实还有事,母妃,大娘屋里风大,您身子弱,也回去吧。”齐凌远道。
柳侧妃先前被王妃质问,齐凌远应该是听到了,不愿意娘亲被怀疑,被责怪。
只恨自己无用,让娘一直低人一等,无法抬起头来,一把年纪了还要府里受责难,他知道柳侧妃的难与苦,若不是为了自己和妹,以娘的贤能,又何必处处这般低声下气。
可柳侧妃哪里能走,老太妃只管大婚的事,如今大婚完了,府里的事又全落回她的头上,若不是王妃受伤,今日顾桑苗还要认亲,一大堆的事,而且,王妃病了,大房里的事自己就要关照,不然出点子问题又是自己的错。
“娘还……”
刚说了两个字,齐凌远就一把揽住自家娘亲,蛮横地把人拖走了。
张妈妈在一旁就很生气:“怎么着也是庶子,主子受了那大的伤,也没说进去请个安,问个好,看望一二,就这般走了,还真是……”
齐雨柔就听不下去。
顾桑苗道:“妈妈,母妃昨晚可睡了?”
“一宿没怎么睡,幸亏大奶奶的止痛药好,只是没剩几颗了。”张妈妈道。
“那种药不能吃太多,不然对身体不好的,让母妃忍一忍吧。”顾桑苗说着便往里屋去。
张妈妈眼圈了红,虽说是新妇刚进门,拜见婆婆是应该的,可王妃可是被王爷刺了一剑,是血光之灾,会冲撞了新婚之喜……
换了别人怕是不会进那道门吧。
一进门,顾桑苗便探了探王妃的额:“还好,没发烧,可见没有感染,幸好是冬天。”
手被王妃握住:“小苗……”对于救命之恩,王妃还是记得的。
“您莫要说话,好好休息。”顾桑苗道。
这时,碧玉端了补血的汤药来,放在桌上搁着,等放凉些再喂王妃喝。
“母妃从那日到如今,可打过屁了?”顾桑苗看了眼那碗汤药问道。
“打屁?”王妃愕然,儿子在屋里,问这么私密又不太文雅的问题,让她有点不自在。
“嗯,因为是做过手术,所以,必须要打过屁,肠肚顺畅后才能喝流质的东西。”顾桑苗道。
一旁的张妈妈便听得脸色发白:“是这样吗?可先前也没交待啊,不知道啊。”
顾桑苗闻言脸也白了:“我……我没交待吗?”
“那日你太累,缝合好后就睡着了,第二天又是大婚,会忘了也是有的。”齐思奕道。
“可这么重要的事,便是再累也不能忘了呀。”顾桑苗万分自责,满脸愧疚。
“无事的,无事的,为娘我一直到现在滴水未喝,粒米未进,早上也打了屁,肠胃通畅了。”王妃道。
顾桑苗顿时松了一口气:“阿弥砣佛,幸好幸好,不然,我可真是……真是对不住母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