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刚跳出洗衣房,躲在大树上,院里果然传出惊呼声:“有贼,有贼偷了衣服。”
原本很想瞧瞧那个男人长什么样儿,附近巡逻的侍卫听到声响,正往这边赶来,顾桑苗无奈,只得潜回住处。
第二天早上,顾桑苗睡得正香,门被推开,黄莺紧张地推她:“桑苗,你昨儿晚上做什么了?睡这么晚还不起。”
“好姐姐,别闹,让我再睡会儿。”顾桑苗干嚎一声,用被子蒙住头。
“二爷派人在找你,快起来。”黄莺道。
“二爷找我做什么?告诉他,我是大爷的丫头。”顾桑苗大声吼道。
“桑苗,我明天比赛,你不要去看看么?”门外传来齐凌远的声音。
是哦,他明天要参加骁骑营副将的选拔,她正想看看,这个时代的军人选拔是什么样儿呢。
一骨碌爬起来,穿好衣服收拾受当,走出门,却见自家美人主子正在堂屋微笑地看着她。
他平素也笑,可为什么今天有些不一样?好暖昧啊——
不会王妃真让他收自己做通房吧……
正担心,齐思奕道:“桑苗,替我更衣。”
说着他先推着轮椅往里屋去。
你不是才起的么?才穿的衣服,又更什么衣?
“大哥,明天我比赛,你也回去吧。”齐凌远道。
“你比赛,我去做什么?”齐思奕面无表情道。
“去看看吧,带着桑苗一起去。”齐凌远好脾气地央求道。
“不是还要到明天么?急什么。”齐思奕道。
说着扯了一把顾桑苗:“你也一定要来哦,看爷明儿怎么收拾齐昇那厮。”
顾桑苗怔了怔道:“齐昇也要参加选拔?”
“哼,他说好了不参加的,又变了卦。”齐凌远气呼呼道。
“你怕他?”顾桑苗不屑道。
“当然不,爷怎么会怕他?只是爷身上的伤还没好利索……”
“桑苗!”美人主子的声音里透着不耐。
顾桑苗扔下齐凌远,忙跑过去替他推轮椅。
“喂,你可一定要去啊。”齐凌远还在后头喊。
顾桑苗头也没回地挥挥手。
进了里屋,顾桑苗问:“爷要穿哪件?”
“交待你的事,办得怎么样了?”齐思奕道。
顾桑苗变戏法似的变出一大包衣服道:“真凶是谁,很快就能知道。”
“衣服是证物?”齐思奕道。
“这个不急,爷还是赶紧换衣服吧。”顾桑苗惦记比赛的事。
“你就这么关心凌远?”声音明显不悦,俊秀的眉也微微拧起。
“当然啊,若是二爷能选上,王爷也会很高兴的。”顾桑苗略显兴奋地说道。
“不许去,就在家里陪我。”齐思奕推着轮椅往窗前去,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如果他没有腿疾,肯定也和许多少年一样,爱骑马,爱射猎,爱马球吧,今日的选拔,恭亲王府原本最应该参加的是他……
自己只顾着看热闹,忘了他是个残疾。
心中泛起一抹愧意,走上前道:“这里凉,爷还是到炭盆边上去吧,想看书么?”
她的声音柔柔的,眼神也是软软的,齐思奕眉眼舒展:“你不去了么?”
“嗯,爷不去,桑苗也不去。”
“那说说这些衣服是怎么回事吧。”齐思奕脸上又恢复了淡淡的笑意。
怎么象个小孩子,是不是男人都喜欢被哄着?
“是我在洗衣房偷的,全是管事穿的衣服。”顾桑苗道。
“来人,请大总管来。”齐思奕道。
顾桑苗怔了怔,随即明白他的意思。
正堂里,齐思奕坐在正中央,顾桑苗和青竹两个侍立在一旁,大总管很快来了:“不知大爷有何吩咐?”
“昨儿晚上,洗衣房是不是遭贼了?”齐思奕道。
大总管惊愕地抬眸看向齐思奕:“大爷……是如何知道的?”
“这种小事,想来平素都是平叔自行解决的,不会麻烦父王和母妃,我素日也不爱管这些闲事的,只是,刚巧,昨儿被偷的衣服,全在我这儿。”齐思奕淡淡地说道。
大总管的脸色一白,眼神复杂地问:“衣服在大爷这儿?爷的意思是……”
“把所有的管事都叫来,让他们把自个的衣服领走,包括平叔你。”齐思奕道。
大总管的额头沁出密密的汗来,很快叫来府里所有的男管事。
昨晚顾桑苗早就将所有的衣服查看了一遍,很幸运的,那件破损的衣服真在,而且,那块被勾掉的布条,正好与破洞契合。
管事们一个个垂手立在堂中,总管铁青着脸让他们一个一个上前来领衣服。
不少人不明白,为何洗衣房丢的衣服会出现在从来不管事的大爷院里,还让他们亲自来领,只有一个人年轻人,相貌还有几分白净,一进来就眼神闪烁,露出几分紧张。
顾桑苗便盯着那人,果然,他一直迟迟不肯上前,毕竟管事衣服也是统一的,大家衣服全一个样,也许会有人领错呢?
当有人真的将破损的衣服拿起时,顾桑苗道:“这位大哥,请将衣服穿上试试,莫要弄错了。”
那管事当真试穿了一下,有点小,讪笑道:“领错了。”脱下后,换回自己的那件。
最后,只剩下一件衣服了,却还有四个人没上前来领。
“还有一件是谁的?赶紧领走。”大总管厉声道。
其中一个道:“回总管,回大爷的话,小的昨儿没有换洗衣服。”
“没换洗衣服的全退下。”大总管道。
四人竟然齐齐后退一步。
没人领这件衣服?
顾桑苗傻了,忽略了一件事,就是每个管事都会有几件同样的衣服,而且还有身材高矮差不多的人,衣服大小也差不多,何况昨夜那人已经知道衣服丢了,肯定早有防备……
凭衣服辩真凶,好象行不通。
还好,那人的声音她记得。
而且,洗衣房的婆子秦忠家最清楚,那件衣服是谁送去洗的。
顾桑苗看了齐思奕一眼。
“这件衣服没人领么?”齐思奕道。
所有人都低默然。
“平叔,叫季妈妈来。”齐思奕道。
顾桑苗愣住,季妈妈又不管洗衣房,叫她来做什么?
季妈妈很快来了,齐思奕道:“妈妈瞧瞧,这件衣服是谁的?”
季妈妈拿着衣服翻看了一会儿道:“这衣服是二房侧妃娘娘院里崔管事的。”
正是最后四个中的一个,也正是那个面色紧张的年轻人。
“可是我没换洗衣服啊?”那年轻人急着分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