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开到了一个安静肃穆的陵园，隐约能听到树上的鸟儿鸣叫，小家伙的眼睛一闪一闪的东张西望。
    “妈妈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陵园，妈妈来看一个去世的旧人。”
    儿子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他也没再多问什么，我也就没向解释对于他而言懵懂的有关生死之事。
    他比一般小朋友聪明，有些问题似乎大人不讲自己也能懂。
    把儿子抱下车，我牵着他的小手拿着那束黄灿灿的菊花走进来陵园。
    聂珍珍所葬之地是个地段优良风貌奇特的陵园，一排排墓碑在我眼前伫立，一个个名字在我眼瞳里一闪而过。
    找到聂珍珍的墓碑，我将菊花放在他墓碑面前，拉着儿子对着聂小姐的墓碑默默鞠了一躬，算是对逝者的尊敬和缅怀。
    “她是谁？为什么和妈妈长得很像？”
    儿子像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事情一样指着聂珍珍的照片问我。
    我轻轻叹了口气，“她是妈妈一生都对不起的人。”
    “为什么妈妈要对不起这个阿姨？”
    儿子转过脑袋仰着好起的小脸问我，我看着墓碑上聂珍珍的照片，回想着她倒在血泊中的画面，只觉得心口刺痛。
    抬手摸了摸儿子的头，我们在聂珍珍的墓前站了一会便开车离开。
    车开到了家门口，透过车窗玻璃看见大门口站在一个身材高挑的男人，眉头一挑，我微微眯眼。
    顾楠？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是如何得知我住这的！
    回国后就和顾楠互发了几条微信，之后我进入了新公司，儿子上了小学，生活恢复到了在洛杉矶时的状态里。
    本以为，即使回到了国内，我和顾楠在这几年的分别中已经默契的形成了各自安好、互不打扰的生活习惯。
    而此刻，我停好车手一只手握着方向盘，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大门口的那个男人，我只能无奈的发出一声叹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对我终究还是没将我放下，耽误了一个男人这些年的青葱岁月，终究有些过意不去。
    “妈妈那个叔叔是谁？”
    小朋友也注意到了远处的顾楠，他把脸贴在玻璃上半眯着眼好奇的打量着他，小家伙三岁时见过顾楠一面，那时候毕竟还太小，怕是对他没什么记忆了。
    “那是顾楠叔叔，我们下去跟他问好。”
    儿子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小脑袋又凑过来在我耳边悄悄说。
    “原来是顾楠叔叔，顾楠叔叔一定是来看妈妈的，要不要我回避一下，不当你们的电灯泡了哦。”
    眉头一皱。
    无比头疼的看了小朋友一眼。
    小家伙人小鬼大，每次说出的话都让我吃惊和哭笑不得。
    “妈妈跟顾楠叔叔只是朋友，一会见了顾楠叔叔别乱说哦，走我们下车。”
    我推开车门从车上下来，再走到另一边把他从里面抱出来，他走了两步就停下脚步回头看我。
    顾楠叼着一根烟站在风中，微风吹乱了他打磨好的发型，他目光从空无的方向转移在了我和儿子身上。
    我拉着儿子的手走到顾楠面前，向他露出一个美好而大方的笑。
    “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想知道的事自然有我的办法，小家伙都长这么大了？”
    顾楠说着将目光落在儿子圆圆的小脸上，小朋友也瞪大双眼打量着眼前的男人，几秒钟后冲着顾楠礼貌的笑了笑。
    “你是顾楠叔叔吗？”
    “我是啊。”
    儿子抛开我的手向前走了一步，顾楠蹲下身抱了抱他，小家伙很快挣不适的挣脱了顾楠的怀抱。
    一眨眼几年过去了，岁月在顾楠的脸上没留下任何痕迹，他一如既往的优雅年轻，看我的眼神一如往常的温柔。
    “雨欣，这些年过的还好吗？两年不见了。”
    “我们都好，进去再说吧。”
    考虑到小家伙在我身边，孩子机灵的很，于是我只是含糊其辞的回答了一下顾楠，就往电梯的方向走。
    聪明如顾楠，他的目光在我脸上扫了一眼就看穿了我的小心思，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就跟上了我的脚步。
    小朋友跑在前面，回头各自看了我和顾楠一眼。
    “你们大人有什么话是不是不当着小孩的面说？顾楠叔叔告诉你一个秘密哦，在洛杉矶有个很帅的男人追我妈妈，他会说英语、西班牙语。”
    脑壳疼。
    已经对小朋友彻底无语了。
    “别乱说。”
    停下脚步忍不住呵斥了儿子一句，小家伙明亮清澈的大眼睛顿时蒙上了一层雾，水吟吟的，委屈巴巴的眨了好几下，眼泪包在里面要落不落的。
    “妈妈你这么凶干什么，明明就有，呜呜呜……等我见到爸爸了要告妈妈的状，呜呜呜……”
    行吧，你要告状就告吧，反正你是见不得你爸的，你爸已经人间蒸发好久了，我也没打算让你见他。
    他……就是个变态！
    见那种变态干什么。
    只是在小朋友提到爸爸时，我敏锐的注意到一旁的顾楠脸色变了变。
    “好了，不哭哦，是妈妈的错，妈妈不该这么凶你。”
    蹲下身摸了一下儿子的头，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小家伙这才转忧为喜，又一下子喜笑颜开了。
    变化这么快，让我有点怀疑刚才那委屈到不行的表情是不是装的，这还得了，小小年纪就成戏精了吗？
    三人走进电梯，在电梯狭小的空间里，小朋友也没闲着，仰起小小的头颅一会把目光落在顾楠脸上，一会看我。
    顾楠忍俊不禁，怜爱的摸了摸他的头。
    “古灵精怪，你看什么呢？”
    “没什么。”
    他一脸深沉的摇头，我已经懒得去管他了。
    “你呢？这些年过的怎么样，生活上都还顺利吧。”
    他苦笑了一下，抬眸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那一眼让我意识到我的判断没错，顾楠对我的执念仍旧没放下。
    “就那样吧，马马虎虎的过，偶尔会想想你在做什么，在国外过的好不好，可又不能频繁联系你，怕打扰到你的生活。”
    “哦、”
    我淡淡的应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