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便道:“我原本还在猜测,到底为何你们要掳劫姑姑,原来是徐家旧人。还好,当初在济南府公子大难不死,不然的话消息传回京内,皇上只怕会为公子难过的。”
徐慈道:“我不过是罪囚而已,一条贱命,也值得皇上放在心上?先生说笑了。”
谭先生颇有深意地看着他:“若当真是贱命一条,当初皇上也不至于拼着得罪蔡太师,还要小国舅亲自护送公子了。”
徐慈冷笑了声,不再跟他做口舌之争。
谭先生见他站在门口拦着路,微微冷笑:“但虽然公子是皇上另眼相看之人,可是之前假冒钦差的罪行非同一般,如今,少不得就要公子同我上京一趟,要如何发落,且看皇上的意思罢了。”
徐慈道:“倘若我不肯呢。”
谭先生道:“只怕由不得公子。这里距离衙门不远,如此一场哄闹,很快就会有官兵来到,任凭公子有通天之能,莫非还能chā翅而飞不成?”
这会儿那边,袁胡两人已经占了上风,那两名青衣人有些不敌之势头,频频后退。
而楼下,徐慈的人仍在虎视眈眈。
但是在这种情形下,谭先生依旧谈笑风生,并无任何狼狈恐惧之色,倒仿佛占了上风的是他们。
徐慈情不自禁又看向仙草。
方才他无意伤到了她,十分担心,如今见她神色如常,才算安心几分。
但这一瞥,却又对上仙草沉静注视着自己的眼神。
望着她这种默然不语的眼神,徐慈心头无端地一痛。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方才在屋内的那情急之下的真情流露,这会儿看着她,明明是面对陌生的一张脸,可徐慈心底,却泛出了徐悯那同样沉静的目光。
徐慈的眸子隐隐泛红。
仙草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自然也看了出来,刹那间,她竟微微地笑了笑。
“公公,”她的声音很温和,平静无波,“我有一句话要跟公公说。”
谭先生一怔:“小鹿姑姑有何话说?”
仙草道:“我的肩头有些疼,如果你们再打下去,只怕我就要疼晕过去了。所以大家不如化干戈为玉帛,如何?”
这话一出,徐慈跟谭先生都大为意外。
谭先生皱眉:“姑姑这是何意?”
“容我斗胆问一句,”仙草道:“公公出宫这一趟是为了什么?”
“自然是奉旨请姑姑回宫。”
“如今我在这里,公公带了我走就是了。何必节外生枝,管些不该自己去管的事呢?”
谭先生扬眉,心底盘算她这句话。
徐慈却皱了眉:“你说什么!”
仙草不敢让自己再去看他,因为如果看着徐慈,自己这些话好像就有些无法出口了。
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仙草轻声道:“何况公公也知道,徐爷对于皇上而言,是青眼有加的人,徐爷如今这般境况,也非他自己所愿,是有人暗害之故。至于为何跟我同行,不过是他知道了有人想对禹将军不利,怕我受了牵连,所以才冒险救了我出来罢了。”
徐慈深深地看着仙草。
袁琪瞪大双眼。
袁大哥跟老胡两人这会儿已经击退了那两个青衣人,冲到了房门口,自然也听见了仙草的话。
谭先生道:“姑姑所说虽然合情合理,但这件事咱家委实做不了主,还是得……”
“公公,”仙草不等他说完,便淡淡一笑道:“皇上让你来缉拿徐爷了吗?”
谭先生摇头。
仙草敛了笑:“不该自己管的事,尽量少管,就算看见了也该做看不见的。公公既然在宫内当差,难道这个道理也不懂?皇上让你做什么,你就专心地做什么,做好了就罢了,手伸得太长……小心贪多了嚼不烂。”
她说话时候神色有些微冷,话语中也似藏着锋芒,浑然不像是个天真无邪的小丫头了。
徐慈看在眼里,心像是给无形的手捏着,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
谭先生拧眉,飞快地忖度了片刻,陪笑道:“果然是我一时想错了,多谢姑姑提醒。只不过就算我想放他们一马,这些人未必就肯善罢甘休。”
仙草抬眸看向徐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