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开手机的手电筒，找到墙边的开关，房卡插在感应器上，房间的主人果然没有出去。正准备打开灯，禹周按住了他的手。
    “先找人。”
    禹周小心的神态，将龚姚尧也带动得有些紧张，他跟在禹周身后，两个人慢慢靠近了床。
    房间本就不大，一眼就能看到底，陶小昱总不会躲在帘子后面，唯一能藏的地方只有床了。走近看了看，被子果然不是很明显地鼓起了一块。
    两人一左一右坐在床两边，房间里安静极了，相视用眼神做交流，龚姚尧努了努嘴，意思是让禹周来。
    “陶学姐，我们带了晚饭回来，你饿不饿？”
    禹周轻轻拍了拍被子。
    看着禹周温柔的动作，龚姚尧不由得联想起，昨天自己蒙头睡觉时，他应该也是这样喊他的吧？
    不对不对，现在是他乱想的时候吗？先把陶学姐喊出来。
    龚姚尧也学着禹周的样子，推了推面前的一团：“怎么样？身上还痛吗？吃点东西啊。”
    虽然，按照禹周分析陶小昱不想出去的原因，她的肌肉八成一点都不痛。
    “唔……”被子耸动了一下，接着藏起来的人把被子裹得更紧了几分：“谁让你们进来的！快出去啦！”
    隔着一层被子，陶小昱的声音听起来怪怪的。龚姚尧惊讶，难不成这个人真的是刚醒？“学姐，你先出来，不会觉得呼吸不顺畅吗？”
    “不要不要，我穿着睡衣睡的。太丢人了！身上已经不痛啦，你们走吧，我一会儿会吃饭的。”
    这可难道了龚姚尧，他看向禹周，口型悄悄问：“这下怎么办？”
    禹周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也没有办法。
    知道陶小昱没什么大问题，总算能放心一点，两人和不肯露面的陶小昱说把饭留在了桌子上，挤在一起说悄悄话。
    “你确定她是有什么事吗？会不会真的只是在睡觉？”龚姚尧说。
    禹周摇了摇头：“刚刚就差砸门了，冬眠都能吵醒，不过她不想说，就算了吧。”
    “好。”
    临走前，龚姚尧经过陶小昱同意，把房间的灯也打开了，这才发现房间内像台风过境一样一片狼藉。和禹周相顾无言，打招呼准备离开上四楼。
    “陶学姐，你记得吃饭啊。”最后又叮嘱了一遍，龚姚尧经过门旁，突然从镜子中发现隔壁的卫生间，有一个东西在一闪一闪地亮着。
    在他旁边的禹周也注意到了，走去一看，是陶小昱摔碎了屏幕的手机，他递给龚姚尧——勉强还能看出手机有一通电话正在响动。
    “学姐，你的手机好像有……电话。”禹周折返回去。
    “……”被子里的陶小昱没有说话。
    “那个，是梁大猪猪的……”禹周又近一步。
    “你说什么？！”
    刚刚说自己穿着睡衣想睡觉的陶小昱猛地掀开被子暴露在空气中，乱蓬蓬的头发，衣服还是昨晚去夜市的那身，眼睛周围被眼线蹭得像黑眼圈不说，还红肿了。她全然不觉自己的样子有多狼狈，跪着快速挪到床边，接过禹周递来的手机，手指滑动好多次：“接啊，怎么接不通啊！”
    龚姚尧看着陶小昱脸上的表情，从欣喜到着急到愤怒，再到最后的无可奈何。手机屏幕闪动半分钟后，最终还是变成了黑色。
    “怎么会这样……”陶小昱喃喃自语，按下按键解锁手机，却因为屏幕碎了的缘故无法操作，她颓然地用两只手紧紧攥着手机，弯下腰身把头埋进床里，嗓子沙哑，“怎么会这样……”
    禹周和龚姚尧两人上也不是，静看着更不厚道。
    一时间，房间内安静的只听到陶小昱的啜泣声，她瘦弱的肩膀抖动着，哭声渐渐平息了下去。
    “可以用我的手机打……”
    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可刚刚陶小昱接电话的场景历历在目，龚姚尧挪到陶小昱身边，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他。
    “……”陶小昱抬起头，看着眼前的手机若有所思，几番犹豫地接过来，点到拨号键盘，输完了数字却迟迟不肯下手。
    “学姐……？”
    “打过去又有什么用呢？！”陶小昱最终还是把手机放在了床面上。
    她颓然地坐在床上，眼神空洞，不知在想什么。
    禹周和龚姚尧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同样无从下手。
    “那个……”真相被撞破，陶小昱抓了抓头发苦笑，“哈哈哈，我看了一整天的电影，眼睛都哭肿了。”
    “你们，不用担心我……”
    龚姚尧突然也有些难受，他们不是朋友吗？朋友面前，何必这样逞强呢？
    他干脆坐在了陶小昱身边，拍了拍她的背：“学姐，没关系的，我们在。”
    人就是这样，越是难过，越爱强撑，越强撑越希望有个人能安慰自己，一旦有人安慰，紧绷的弦瞬间就会断掉。
    眼泪夺眶而出，陶小昱抓住了龚姚尧的胳膊，不住地摇头。
    “对不起，尧尧。是我骗了你们……她不会来了，永远也不会来了。”
    龚姚尧环住陶小昱的脖子，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我们没有怪你，学姐，你该照顾好自己。你这样子，我们也很着急。”
    无论如何，都不该这样折磨自己。
    龚姚尧能感受到肩头的衣服逐渐被陶小昱的眼泪浸湿，一旁的禹周自发地去了卫生间打热水摆毛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