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住的人已经隐隐哽咽出声。
平日里,他们说多了“节哀”,但此时,他们根本说不出“节哀”两个字。
如何节哀?节不了哀。
医院不是别的地方,这里太多生死,满目的白色,一如那个刚起床半天,又重新躺回床上去了的人身上盖着的单子一样,干净,也悲伤。
媒体们姗姗来迟,却没有深深印在众人印象中的聒噪、吵闹,默默地拍了照片,就离开了,等待相关事宜的安排,不给医院和相关人士添乱。
张老爱干净,病房很整洁,窗明几净。
窗外,树叶翠绿、花朵团簇,临近医院的马路上行驶过许多车辆,上面有笑着讨论接下来去哪里唱k或者出门旅游的人,车里放着抒情或者欢快的歌曲,而病房窗里,则是低着头,满面泪痕的人们。
国之脊梁,张地凡院士,去世了。
第117章
钱荣家坐在电脑旁, 看着父亲的遗体, 想去最后抱一抱父亲, 却浑身无力到根不起来, 试着用手支撑桌面, 也仍然无济于事,直到一个护士注意到他的异样, 走上前, 才将他扶着坐到病床旁边的凳子上。
然而,护士刚一松开手,只听“噗通”一声,他便用力地朝病床跪了下去。
张老享年七十五岁, 被他领养的钱荣家也已年过半百,头发白了大半,跪在病床旁边, 强装坚定地憋着眼泪,额头却直bào青筋, 眼眶通红, 唇紧抿, 颤抖着手,小心翼翼地伸进白色单子下面,握住父亲枯瘦的手。
“您说话不算话。”他像是孩子般地抱怨着, 呼吸都带着哭颤, “您说过,既然把我从孤儿院领回来, 就会一直照顾我、陪着我,但您食言了。”
一圈又一圈的人,沉默地低着头,将病房团团围住。
明夏站在病房门口,挤不进去,也不想挤进去,不想面对张老已经离去的这个现实。
她想到自己第一次见张老,早在年初的时候,他就已经骨瘦如柴,却还是在看到她的时候,露出了极为亲和的笑容。
“孩子,吃水果吗?”他这样问道,就像是人世间再普通不过的一个上了年龄的老人。但事实上,他是从建国最初,就一路跟着国家,不畏辐shè,参与了目前为止的所有核实验,甚至在原子弹还未发明出来的时候,因着华国当时的落后,直接用自行车轮胎和闹钟搞出了一个设备,用于获取bàozhà数据,进一步推进研究进程,搞出了足以与西方抗衡的战略武器。从此,再也没有人敢口出狂言,要对华国施行“外科手术”。
张老去世之后,他生前默默无闻的那些奉献,终于被媒体广为报道,曾经接受采访的视频,也在网上广为传播,感动了全华国国民。其中,尤其是一个短视频,在网上流传颇广。
那时的张老就已经状态很不好了,躺在病床上,却还在和护士商量,想让她把自己的平板拿过来,说:“我带的孩子,今年该毕业了……我得帮他们看论文,不能耽误孩子们毕业。”
张老一辈子都在和核物理打jiāo道,即便是走到生命的最后一刻,说的也是核物理相关的内容,做的也是整理研究资料的事,那句没有说完的“α粒子轰击氮核会……”成了无数通稿的标题,只是看到就已泪目。
张老一辈子没有结婚,当年,从孤儿院领养了钱荣家回来,也把他培养成了国之栋梁,如今,从事着和自己一样的核物理研究工作,继续为祖国做奉献。
他将自己的一辈子都给了国家,为国家做努力,现在,他去世了,终于不再是他为国家做什么,而是国家在计划为他做什么。
经华国中央军委批准,曾经是红军一员的张老,与董存瑞、黄继光、邱少云、雷锋等英烈一样,成了全军挂像英模。
应广大人民群众的强烈要求,也是经过钱荣家的点头,张老的葬礼采取了直播的形式,方便距离首京甚远的人可以通过网络对张老进行吊唁。
看着那个盖着国旗的棺材,屏幕前的人,忍不住落下滚烫的眼泪。
他们说:
——张老一路走好,全华国人欠您一句“谢谢”。
——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