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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节
    但他也没说什么,又看向沈屹西,拍拍他的肩膀,脸上皱纹笑得都多出了几条:“到狠话环节了是吧,待会儿小心被邵司泽干下来啊。”
    沈屹西笑:“把您那心揣回肚子里,我敢跟你保证这事儿不可能发生。”
    路无坷抬头看了他一眼。
    在这凌晨的夜幕下,这人是有光的。
    沈屹西这人身上好像有着与生俱来的自信,不是那种盲目的自大,而是从小骨子里被养出来的那种养尊处优的优越感,还有天赋和实力自身带给他的底气。
    这种男人不管到了几岁,都是迷人的。
    路无坷挪开了眼,戴经理还在开怀大笑,说着他这年轻人傲得很,不过他喜欢。
    年轻嘛,就应该有那个狂劲儿。
    更何况戴经理知道他不是开玩笑,这小子开起车来这里头就没有比他开得好的。
    另一边邵司泽已经上了车,戴经理没再耽误他们时间,沈屹西带路无坷上了车。
    他让路无坷坐进副驾后关了车门,上了主驾。
    沈屹西他们跑的是拉力,跟场地赛车手跑沥青赛道不同,拉力赛赛车手赛道小到公路,大到沙漠戈壁,这些都可以成为他们的赛道。
    他们今晚这场比赛就是跑公路,定输赢的方式很简单,就一个字,快。
    一圈下来谁先回到酒吧谁就赢了。
    跑拉力的赛车都是经过改装的,不管是车身还是车内,都和平时开的车有很大不同。
    路无坷系安全带的时候问沈屹西:“你为什么选这辆车?”
    沈屹西不知道在调车上的什么东西,说:“长得好看。”
    这跑车通身宝蓝色,外形确实可以用拉风来形容。
    路无坷:“……”
    沈屹西笑着偏头看她:“还真信了?”
    路无坷冷漠地看了他一眼。
    沈屹西觉得好笑,又跟她说:“这里头很多东西都有讲究,小到这个按钮,大到变速箱,哪里性能稍微差点儿玩起来不带劲儿。”
    这人做什么都是为了刺激。
    路无坷默默地看沈屹西调试着车上这堆复杂的零件。
    过会儿他问了她一句:“坐过赛车吗?”
    她摇头。
    “不害怕?”沈屹西抬眼皮看她。
    路无坷看着他眼睛:“不知道。”
    “不知道你就敢上我车?”沈屹西笑了。
    她没说话。
    “上了我的车就别想下去了。”
    她说:“我也没想下去。”
    沈屹西笑了笑,没说什么,发动了引擎。
    车窗紧闭,隐隐约约能听见外头齐思铭他们吊儿郎当的欢呼和口哨声,路无坷往窗外看了眼,就看见阿释和齐思铭勾肩搭背的往这边挥手,脸上全是兴奋。
    车前几十米处站了个人,车前灯光束里的细尘起起浮浮。
    路无坷整个人被安全带紧紧勒在座椅里,身体随着发动机猛烈地抖动着,虽然她胆子大,但此刻还是紧张了。
    排气声怒吼叫嚣着几乎快把车子撕扯开,沈屹西双手搭在方向盘上,转了下脖子舒展筋骨。
    路无坷听见了他的声音。
    有条不紊的,胜券在握的。
    “放心,你人我一定给你安全带回来。”
    路无坷侧头去看他。
    逼仄狭窄的空间里,他看着车外的眼神专注又从容不迫。
    昏暗的车里只有跃跃欲试的几乎快冲破耳腔的引擎声,他们只听得见彼此的声音。
    路无坷沉默了会儿,转回了头。
    这种情况下时间一分一秒都变得格外漫长。
    沈屹西没再跟她说话,等着发令。
    几乎一声令下的同时,路无坷整个人被一股很大的惯性力扯着甩进了椅背里。
    沈屹西的车冲了出去——
    两旁的东西流水似的往后疾速倒退,甚至分不清是建筑还是植物。
    路无坷还来不及反应,沈屹西已经行云流水过了个弯。
    改装后的赛车速度要比平常轿车快很多,只不过眨眼间沈屹西又出了个弯。
    在此之前路无坷对赛车是一无所知的,第一次直面这种疾速的运动,只觉得灵魂几欲出窍。
    邵司泽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几乎快追上沈屹西,两车在公路上来回较量。
    夜色苍茫,远山连绵,公路上的他们犹如脱缰野马。
    视野所及画面混乱快速,赛车左甩右追。
    路无坷身体随着车身来回甩动,心脏狂跳。
    她看了眼沈屹西,他状态和平时差不多,不紧绷也不过分松懈。
    但路无坷感觉到了他身上那种几乎快冲破肉体的撒野,一种进行极限运动时带来的疯狂和酣畅淋漓。
    也就是同时,沈屹西挑起眼皮从后视镜里对上了她的视线。
    路无坷挪开了目光,等再抬眼的时候沈屹西已经没在看她了。
    弯道最容易甩掉对手,很快到了个急弯。
    沈屹西拉了手刹锁死了后车轮,路无坷只觉一阵天旋地转。
    轮胎在柏油路上摩擦出巨大的声响,车身甩进了弯里。
    一通动作行云流水,沈屹西提前给了油门,车倏忽冲了出去。
    邵司泽瞬间被甩在了车后。
    沈屹西瞥了眼后视镜。
    路无坷发现这人居然还有时间笑。
    真的好嚣张。
    沈屹西踩着油门驰骋在宽阔的公路上,邵司泽没再追上来。
    公路两边墨色的黑影往后快速倒退,不见星月。
    路无坷某些一直意图压在心里的东西在这种速度的冲击下跑了出来。
    势不可挡,来得汹涌。
    有那么一瞬间,眼前的场景都虚化成了那年的瓢泼大雨。
    路无坷清楚地知道是六七年前母亲去世的那个夜晚。
    母亲身下的血被雨水冲刷成了细丝,她是躺在血泊里走的。
    那是一个只有车、血、雨水,医院滚动的推车声和晃动的白炽灯的夜晚。
    路无坷脸色苍白,用力掐着自己的掌心。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车已经被沈屹西停在了某条街边。
    也不知道是哪里的街道,旁边的商铺早关了门。
    沈屹西解了安全带去看她:“怕怎么也不跟我说?”
    路无坷看着他,一直盯着他看。
    沈屹西食指曲着顶开了她的牙齿,说她:“你这嘴唇是不要了?”
    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一直咬着唇:“是不要了。”
    云层很厚,无边夜色下,她的脸泛着苍白。
    衣裳被安全带勒得微乱。
    沈屹西手从她嘴里拿出来,不由自主顺势低头去亲她唇角,闷笑了声:“那我可舍不得。”
    路无坷手指微动了动。
    她明明可以和这个人不该有交集的。
    他又亲了亲她。
    算了,死就死吧。
    沈屹西估计是嫌创可贴贴脸上碍事儿,早不知道什么时候撕掉了,脸上的伤口还微微渗着血。
    她抬手挂上了他脖子,凑上去他那伤口舔了下。
    沈屹西眸色暗了暗。
    她看着他眼睛,又凑过去那伤口轻轻啜了下。
    沈屹西掐上她的下巴,微眯眸瞧着她:“来真的?”
    “你说呢?”路无坷手挂在他脖子上。
    沈屹西闷笑了声,掐着她的下巴对着她的唇亲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