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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慕绍鼓圆的双眼里是茫然和懵懂,被强压着始终未流下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可是,真的好痛啊……”他沙哑着声音说,“好痛……”
    努力压住泪水,用一种奇怪姿态行走时,好痛。
    跌倒无人扶起,只能在周围人的嘲笑中默默流泪时,好痛。
    坐上妈妈做的轮椅时,好痛。
    ……
    异能,异能到底是什么?
    “为什么,它要让我这么痛苦!!”
    泪水终于压抑不住,顺着慕绍面颊滑落,他浅金色的瞳孔被泪水洗过,就像一轮绚烂的太阳。他声嘶力竭地吼道,“这种东西,我宁愿不要!还给你们!我才不要!”
    妈妈因为异能,每天每天都在前线上,然后意外去世。
    爸爸因为异能,每天每天都在异控局里,从来都不在意家里的变化。
    而他,因为这该死的异能,每天都在房间里跪着爬行,扶着墙壁一边哭一边走,对着镜子练习无懈可击的笑容,这该死的,笑容!
    “……”
    那滴泪水就像落在阮陵心里最深处,连同那一声声痛苦不已的诘问,令他心颤。
    指腹轻柔地擦过眼眶,将湿漉漉的泪水拂去,阮陵静静看着他,然后俯身,在慕绍眉心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你只是,觉醒了一种很特殊的能力,拥有了别人都没有的才能。你是与众不同的幸运儿。”
    “……骗子,”慕绍的声音颤抖,“全都在骗我,我只是想,不要那么痛了……”
    慕绍浅金色的瞳孔开始变化,暗沉的岩浆在其中翻滚,然后他的脊背伸出一双漆黑的羽翼。
    他站了起来,轻轻松松。
    羽翼将阮陵包裹,遮挡了外界的光线。
    慕绍心中的欲望被无限放大,他死死抱着阮陵,就像蛇一样纠缠着,“不要离开我。”
    “不要离开我。”低沉沙哑的成年男音取代了之前尚且稚嫩的少年音色,慕绍抱着他,头颅压在阮陵的肩膀处。
    温馨的小屋破碎了,他们脚踩虚空和黑暗。
    随着身体被拉长,恢复到正常状态,前后的景象也随之变化。
    阮陵背后,是一众尸山血海堆成的城市废墟,灰白的墓碑在其中沉默伫立;慕绍背后,是一间大学教室,四名学生被钉在黑板上,血流不止,死不瞑目。
    在这两者之间,慕绍和阮陵紧紧拥抱在一起。
    长久、长久的沉默之后,阮陵将手放在慕绍银白的长发上,从上到下,轻轻顺了顺:
    “醒了么?”
    作者有话要说:阮陵对慕绍说的那句“幸运儿”,其实是之前慕绍对阮陵说过的,详见第20章
    今天爆肝了,五千字!整整五千字!
    第55章 水鬼
    “唔。”
    慕绍喉间滚出一声慵懒的低吟, 他脑袋搭在阮陵的肩上, 不住摩挲着,柔软的发丝拂过阮陵面颊, 带来一阵痒意。
    “醒了就起来吧。”阮陵有些无奈。
    圈住腰腹的手绕得更紧, 慕绍半眯着眼睛, 定定看着阮陵背后的尸山血海。黑红的血液泼洒在灰白破碎的石砖上,沾血带肉的断肢随处可见, 独独有一处, 正中央被百合圈住的墓碑附近干净得近乎圣洁。
    他知道阮陵肯定也在透过翅膀的缝隙看他过去的事情, 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需要隐瞒。
    他只希望这一刻能够长一点、再长一点, 时间最好永远也不要向前进。
    “不想起。”黑翅状态下的慕绍难得无理取闹。
    张开的翅膀将二人裹得更紧,几乎都要遮蔽光线。
    阮陵从骨架开始, 顺着羽毛的脉络将他的翅膀轻轻顺了一边,感受到肩上人明显变好的心情, 阮陵抓住机会, “我还要去找秋水, 你忘了吗,我们要去找她, 把她救出来。”
    秋水是谁啊?!
    慕绍很想问,紧接着下一秒又想起来了。秋水对阮陵的意义重大,如果这一次没救出她来,他会很低落很失望。
    想要保护对方的心情无限膨胀,慕绍依依不舍地挪开脑袋, 将两只嚣张的翅膀收在背后。他的头发放荡地与阮陵的黑发纠缠,等了几秒钟,慕绍才伸手一根一根、小心翼翼地将它们分开。
    “这个空间近似于幻境,”他微微后退几步,两人之间的距离守礼且合适。这个时候慕绍恢复了冷静的表情,思维也开始和正常人的想法接轨,“迷惑人心、置换记忆、回溯时光……你有方法吗?”
    当然,在这种状态下,他那些阴暗的情绪和不合时宜的兴奋难免会让暗金的瞳孔更加晦涩,与周围或血腥或黑暗死寂的背景相得益彰。
    阮陵转过身,面向他的尸山血海,轻声说,“我知道这是什么道具了。”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那些逼真刺目的尸体和血迹一点点消失,壮美而落魄的灰白建筑开始倒塌,仅仅用了不到一分钟,面前的场景彻底消失,那处空间重归黑暗。
    “它以人类的情绪为载体和能量,尤其是消极的情绪,比如恐惧和恶意。情绪越强烈,它的力量也越强大。”
    “现在,试试征服你的恐惧。”阮陵对慕绍说。
    慕绍挑眉,双眼一眨,身后的教室随之消失。
    回归正常状态后,他对于这类情绪的控制向来得心应手。年轻一点的时候或许还会因为某种情绪而陷入令人羞耻的烦恼中,像个只会哭哭啼啼找妈妈的小孩儿,但是他的母亲徐女士已经去世十二年了,在那个世界里有吃有喝有漂亮帅哥,没什么不开心的。十二年的时间,足够他将那些情绪里里外外剖析透彻,并且用一种十分客观的态度对待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