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还要去新房加炭火?”凌沙问道。
“嗯,送完你再去,村长帮我看好的搬家日子是二月二十八,今天十六,还有十几天。这几天要每天烧一烧火,让屋子里的墙和地龙慢慢的干着。”白宴冰点头。
“要不我先跟你去加火,再回家吧!”凌沙扭头问他。
“可以吗?太晚的话,伯父会不会打断我的腿?”白宴冰笑眯眯的问道。
“不会,我没有门禁时间,什么时候回去都可以。”凌沙笑了笑,爹娘对她很放心。
“好,那走吧!”白宴冰牵着凌沙转弯直接往北边走去。
另一只手中,一盏小灯笼,射出微弱的光,在这明亮的月色下,看上去并不算太明亮。
凌沙前后左右看了看,突然笑着道:“感觉这样的月色,这样与你牵着手走路的感觉,挺好。一人,一灯,一月色,再来一壶美酒,就更美了!”凌沙说完,哈哈一笑。
白宴冰轻笑着扭头看她,眸色奕奕,“你还想喝酒?”
“不,给你喝!”凌沙立刻回答。
“哈哈哈!”白宴冰被她回答太快的话逗的哈哈大笑。
“你啊,永远这么让人意外。”白宴冰轻笑了一声,握紧了手里牵着的手,向着两个人的新家走去。
等到了大门口时,凌沙发现白宴冰的脚步突然一下子停下来,浑身的气势突然冷了下来。
嗯?
凌沙看了他一眼,顺着他的视线,就看到了大门旁边的墙根底下蹲着一个小小的身影。不仔细看,还真的注意不到。
“咦,白大哥,你还约了人啊?”凌沙一眼就看出来是谁了,瞟了白宴冰一眼,好奇的问道。
“不认识。”白宴冰淡淡的说了一句后,拿出钥匙开大门,另一只手还紧紧的牵着凌沙的手,没有放开。
啪嗒,大门刚打开,那个身影噌的一下就站起来,跑了过来。
是杜娟娟。
“白大哥,你终于来了,你不是与我约好戌时来见你吗?我等了你两个时辰,阿喷!”杜娟娟说着话,还不由的打了个喷嚏。
白宴冰被杜娟娟的话气的一愣,急忙看了凌沙一眼,回头瞪着她,“滚,你是哪位?我连你是谁我都不认识,我约你何事?”
一个文雅的秀才,从来不说一句脏话的白宴冰,第一次被一个不要脸的女人逼的骂出了一句脏话。
“白大哥,你这样说,太忘恩负义了吧,那一晚,你从杜家回来,在房后的小树林里,你可没说不认识我。”杜娟娟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看着白宴冰,仿佛他是个负心汉一样。
“你给我闭嘴,我何时与你在小树林......”白宴冰被气的后面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跟这种没皮没脸不讲道理的女人说话,白宴冰突然有点气馁,觉得自己的所学都无了用武之地。
凌沙双手环臂,一副看戏的表情般看着杜娟娟表演,她从来没有想过,这女人的潜力这么大。这个时代没有演员这个职业,真是屈才她了。
看到自家男人实在是词穷了,凌沙拍了拍他肩膀,“白大哥,跟这种人废什么话,一条疯狗罢了,你没发现她就是来恶心我们俩的吗?我送你的那些毒药没带吗?扔出去一颗药丸全解决了,嘚嘚什么,费口水,能动手时没必要吵吵。”
白宴冰一听凌沙这样说,顿时浑身的气消了,叹了口气,“有,我被气糊涂了,忘记了。我现在带着那个长痦子的和长黑麻子的,你说我扔哪个好呢?”凌沙一开口,白宴冰顿时知道怎么配合她了。说着话,还从袖袋里真的拿出两个药瓶。
杜娟娟本来想跟着挤进院子里来的,听到凌沙的话,再看清白宴冰手里的两个小瓷瓶,转身拔腿就跑,还边跑边回头骂,“杜凌沙,你就是个变态,你竟然对曾经的好朋友下毒,你不得好死......”
“看吧,很好解决的。这种人,怕死怕丑的很,捏着她的软肋,就好对付她了!”凌沙笑眯眯的再次拍了拍白宴冰的肩膀,示意他回手把大门锁上。
白宴冰那日也是这么对付她的,今日只是因为有凌沙在身边,加上杜娟娟的话太不要脸,根本就超出了他的想象,他怕凌沙误会他,才会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解决。
此时,见凌沙一句话就解决了那个疯女人,白宴冰不由的苦笑,对付这些无赖,还别说,沙儿很有一套的。
“沙儿,对不起,我都不知道怎么会招惹上她的,我从来不跟这些姑娘们说话的,只是有次他家猪跑出来了,我正好跟着村长碰到了,就帮着她爹把猪逮着赶回她家去了。也没跟她说过话,但从那以后我就发现这女人看到我时,总是看我。我之后就更不敢靠近她一丈之内了。”
白宴冰一边把厨房里炉子里烧起来的火炭夹着往每个屋子送,一边与跟在身边提着灯笼给他照明的凌沙说着话。
他的话,凌沙相信,这就是他的性子,他要是那种拈花惹草的人,她也不会把他看在眼里了。
“不错,白秀才,做的很好。你没听过一句话吗,不是你的错,是你的身份地位惹的祸。这种见利起早的人,是最让人恶心的。即便你不惹她,她也会自己创造各种机会接近你,直到达到他们的目的。”凌沙淡淡的道。
白宴冰听的皱了皱眉头。
凌沙摸着下巴继续道:“我突然间觉的,有点不放心你的人身安全了,万一哪日他们趁着你不注意,把你打晕,送到某人的嘴边怎么办?即便你死死的护着自己的清白,那样也会让我恶心的不想要你了。嗯,我想想,我得回去改良一下我的‘顺风倒’,改成见风倒吧,三尺之内的距离就好。只要把人放倒,你就赶紧服解药,应该不会那么倒霉的......”
凌沙说到最后,就在自言自语了。
白宴冰无奈的看着她,嘴角一抽一抽的。
看来,自己真的是弱到一定的程度了,竟然让她为自己操心到这个地步。
白宴冰暗暗咬牙,沙儿的话虽然有点糙,可说的其实也很有道理,以沙儿这样眼里揉不得沙子的性子,自己如果真的蠢到被人弄到了别的女人的床上,那自己也真的配不上了她了。不是清白上的配不上,而是智商上。
想明白了这些,白宴冰也丝毫不怪凌沙这话无情。反而从心里感激凌沙,竟然为了保护他,要继续去改良那些药。
“谢谢你,沙儿!”白宴冰站在她面前,轻声道。
“你说,你的脸都这样了,还这么能招蜂引蝶的,要是我把你的脸治好了,我还不得整日忙着赶小妖情们,哪还有时间做自己的事啊?要不,你的脸就别治了?”凌沙摸着下巴,观察着白宴冰道。
“好,随你,只要你喜欢,我咋样都成。”白宴冰笑着答应,脾气好到不行。
“也不行,我得多做点给你防身的药是可以,但自毁不是办法,防也不是最终的办法,震慑才是最好的办法。看来,我的名声还是太温柔了,我得让她们听到我的名字就腿抖才行。”
......
白宴冰继续干活,凌沙就跟在他身边,一直默默叨叨的念叨着。
白宴冰一直笑呵呵的听着,这个样子的沙儿,太可爱了。
直到白宴冰全部做完了,凌沙也念叨完了。
凌沙突然就开始狂笑不止。
“怎么了,沙儿,笑什么?”白宴冰以为自己脸上抹了黑,赶紧用袖子擦了一下,什么都没有啊!
“我突然发现,一向不爱说话的我,在你面前,竟然唠叨的像个老太婆,天哪,我怎么是这个样子?你不嫌我烦吗?”凌沙笑着捂住了自己的眼,完了,一时放松心情,就总是会这样。
“不烦,我在家,除了吃饭时和我娘说话外,基本上晚上都是一个人在屋里呆着,也没个人说话,这样听着你说话,我竟然觉得一点都不孤单了。”
白宴冰不是在安慰凌沙,是他心里真的这么想,他喜欢听凌沙说话,喜欢听她默默叨叨的打算各种事情,觉得这样子的凌沙很可爱,这样,才像个小姑娘的样子。
听他这样说,凌沙无奈的笑笑,“这么说,我们俩,是天生注定的缘分?”
“是啊,天生注定。”白宴冰微笑,郑重的说道。
“走吧,去洗手,不早了,你也的早点回去,不然我还真怕那女人蹲在你家大门口再等着你。”凌沙撇嘴一笑。
“如果她还是那么不知廉耻的话,我真的不介意给她下美人面,让她这辈子没脸出来见人。哼!”白宴冰也想到这个女人几次三番的找自己,烦的很。
难道在这些人眼里,自己是个软柿子不成?
又每个屋子检查了一遍,发现没有问题后,两个人锁好大门,离去。
“对了,三月初八时,村子里是不是会很热闹?到时候你接任时,需要做什么?村长为什么不等你考完后再接任村长呢?”凌沙不明白这一点,想了几日也没想通。
路上,两个人继续聊天,好像在一起时,总是有说不完的话题。
“嗯,我也说过这个事,可村长说,考之前接了,对我有好处。而且,我接了后,该出门,该考试时,跟他打招呼,走就可以了,他会继续管事,直到我彻底的能好好的来管村子里的事为止。而且,他也说了一点他的私心,如果我以咱们村的村长身份考中举人的话,那对我们村子里,也会有相当大的好处。所以,他的想法是多方面的。我也认为这样做,对我没什么坏处,就答应了。毕竟,万一我考不上,我还是村长,一个秀才当村长,也是可以的。至少我回来,也有事干。”
“那倒是,确实,这样做对双方都是有利的事情。我就是不明白村长为什么会对你这么好?从开始的选村长备选人,到咱俩的事情,还有你接任的事情,哪一件,都能看出来他对你的重视和关心。”凌沙默默的看了他一眼。
白宴冰轻轻一笑,灼灼的看了她一眼,“可能你还不知道吧,其实,开始时,村长看上的备选人是三郎。却被你爹拒绝了,你爹说三郎不适合当村长,他太年轻,选三郎还不如选我。那时,三郎还没考中案首。村长在权衡利弊后,就选了我。原本我也是不知道的,是在正月十八,咱俩的事情定下来后,村长才在回去的路上跟我说的。”
凌沙诧异了一下,“我爹推荐的?村长那么听我爹的话?”
白宴冰摇了摇头,“不清楚,不过,从平时的言语间,能看的出来,村长是很欣赏你爹的。要是你爹读过书的话,我怕这村长的位子,就是你爹的了。”
凌沙轻笑了一下,“可能吧,连我也有时候能感觉到我爹有种大智若愚的大智慧。其实我爹和我娘之所以一直能和和睦睦的这么多年,就是因为我爹总是会巧妙的化解了我娘的怒气,能巧妙的安慰我娘的灰心。不然,那时候,分家时什么都没有,还带着五个孩子过日子,那种苦日子,有几个女人能坚持的住呢?不过,我娘也不差就是了,即便日子苦,即便穷,即便孩子多,还是能想办法的不让我们几个饿着,不让我们冷着冻着。可以说,这一生,能碰到这样的爹娘,也是我们兄妹五个的幸事了。”
说完,凌沙深深的叹息了一声。真的,自家如今日子能过起来,不全是因为自己卖夜交藤的根块好起来的,爹娘的互补,默契,爹的大智若愚,娘的坚忍和勤劳,都是如今生活的创造者。
如果原主能活到现在,应该也能跟着过几日幸福的日子吧!
白宴冰听着凌沙的话,深以为然。不禁紧了紧牵着她的手,看着到了杜家大门口,轻声道:“以后,会越来越好的,我相信我能做到让你以后会越来越幸福的,沙儿。”
“嗯,我信你!”凌沙扭头看着他,重重点头,说道。
“好,进去吧,明日你走时,我就不过来了,十九上午我去时府找你。”白宴冰低声道。
“好!”凌沙应了一声。
待看着凌沙进去后,锁上大门,白宴冰才转身离去。
回去的一路上,他手里攥着一个小瓷瓶,脑子里却在思索一些好事情。
其实,也不是他不知道怎么对付那个女人,只是,他总觉得好男不跟女斗,与她计较,失了自己读书人的身份。可是,他越是容忍,躲让,对方越过分,那就,不能怪自己卑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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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凌沙基本上又是彻夜未眠,终于在天亮之际,配出了自己满意的比例,“好了,顺风倒的儿子,见风倒出生了。”凌沙揉着酸困的肩膀站起来行走了一下,只待明日找人试一下,就可以在自己离开村子前,交给白大哥了。
收拾好东西,凌沙插好门,关了灯,睡觉去了。
第二日,日上三竿了,卢氏见凌沙还没起床,无奈的摇了摇头,昨晚凌沙回来时,她是知道的,凌沙有去跟他们打招呼。看这样子,又是一晚上没睡觉配药了?
直到快要午时时分,时傲来了,大黑的叫声和院子里的说话声才把凌沙叫醒。
她起来简单的洗漱了一下,换了身衣服,这才打开门见人。
时傲见她醒了,快步走了过来,“你这丫头,昨晚又熬夜了?看看那眼睛,和兔子有的比。”
凌沙一直默默的盯着他的脚步。
卢氏站在远处看着这二人,失笑了一下,提着时傲带来的几盒点心和果脯往屋子里去了。
谁知,时傲刚走到凌沙面前,突然扑通一声摔倒在地。
身上似曾相识的感觉提醒时傲,他又给凌沙试药了。
他无奈的抬起头看了凌沙一眼,“解药。”
凌沙笑了笑,蹲下,递给他一颗黑色的药丸。
时傲快速的咽下,时候不大,就感觉浑身的力气都恢复了。
凌沙拉了时傲一把,两人一起站起来,时傲默默的问:“这不是顺风倒吗?怎么不给我用你昨晚配的新药了。”
“这个就是,不过,这个不叫顺风倒,这个叫见风倒,是顺风倒的儿子。”凌沙嘿嘿一笑,回去装药粉和药丸去了,看来,是没啥问题了。
“这两个,有啥区别吗?”时傲不懂,他身上的感觉都是一样的。
“这个把距离锁在了三尺以内,而且,有没有顺风,都无所谓,只要药粉一旦散在空气中,三尺之内的人,就会浑身无力,任由主人宰割。”凌沙说着话,脑中闪过了杜娟娟那张脸。
“这个,是为你自己做的?要防着身边三尺之内的人?防色狼?男人?”时傲浮想联翩。
“不,给白大哥做的,为了防止那些想扑到他身上的女人。”凌沙眯了眯眼。
“啊?还有人想扑老白的?”时傲懵了。
“有,有那想把村长变成自家女婿的人家啊。”凌沙冷笑。
时傲想想也是,点了点头,不说话了。
别的不说,老白的学识和气度,还是很不错的,就是那张脸有点掉分,不过,不看脸的女人多了,比如眼前这个眼瞎的。
想完,时傲还在心里哼哼了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