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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席默临番外:放过
    第一次见到她,是在钟晟的赌场。
    那时候他刚回国,思虑再三最终还是选择将公司重心放在国内,并且将总部定在了g市——这个他原本已经不打算再踏足的城市。
    若他没有做这个决定,他与沐晚也许就将是两条平行线,这一生都不会有交汇的可能。然而冥冥中自有天定,那天他刚踏进门,便一眼看到被众人围困在中间的她。
    扎着马尾,穿着极普通的白t恤和牛仔裤,对着他的半张侧脸,却是极为动人的明艳。
    这些年来围绕在他身边的多得是环肥燕瘦各有千秋,长得漂亮的女人他早已见过无数,眼前这个虽让他眼前一亮,但也不过是一亮而已,只一眼便已收回目光。待走到前面坐下,便看到一直意气风发的钟晟捂着额头,血流了半张脸。
    “既然生而为人,就不应该做出连禽兽都不如的事来。”他还未开口,对面的女人却突然说了这么一句。声音如清泉,亦如乐章,十足的悦耳动听,虽是带了冷。
    “老大,别跟她废话,我这就把这女人的手给剁了!”旁边一个壮汉凶神恶煞地吼。
    钟晟伸手制止他:“别啊,这么漂亮的女人,要是没了手该多可惜啊,留着吧。”明明额头上被酒瓶敲出个大口子,可人竟然还是笑嘻嘻的,十足的邪气。他望向沐晚,“到楼下去接你的父亲吧,他可等急了。回去好好想想,想通了记得回来找我。”
    那女人抿紧双唇,极为隐忍而愤怒的模样,然而却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
    待她走后,席默临戏谑地笑出声:“不要告诉我你这额头上的伤,是拜刚刚那个女人所赐。”
    钟晟一面偏过头去让医生为他处理伤口,一面舔着薄唇肆意地笑:“还就是拜她所赐,原本以为是只羊,没想到性子这么烈。嘴都没亲到,就挨了这么一下子。”
    席默临颇为意外:“还会有你搞不定的女人?”
    “她不一样。”钟晟吸了一口烟,“那些见到你就扑上来发浪的女人有什么好玩的,要玩就玩难搞的,那样才刺激。”他冲席默临抬了抬下巴,邪笑:“不信哪天我送你一个试试。”
    钟晟是典型的浪荡子,除了钱,唯一的爱好就是玩女人。席默临早已看透他的本质,对此并不多做回应,很快便转向正题。他刚回国,很多事情不方便去处理,便借由钟晟的渠道解决。等到谈完正事离开,他在外面再一次看见她。
    只是这一眼,却让他一脚踏进地狱。
    他只见过沐志彭一次,还是在照片上,然而只是那一次,已让他始终记忆犹新。只因他的妻子,是那个夺走了他父亲、害的他家破人亡的女人。
    他站在电梯门口,隔着短短几步距离,听到那个年轻的女人,声音轻柔地唤沐志彭:“爸爸。”
    那天回去后,他一夜未眠。
    第二天一到公司,他便派人查出了她的资料,确定了她就是那个女人的女儿。
    在此之前,他虽是恨极,却从未想过“复仇”二字。然而此刻,他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望着外面的一片繁华,眼底却是一片玄寒。
    沐晚,沐晚。他于心中默念她的名字。
    你说,我该不该放过你?
    他驱车找到她的住址,极偏僻的所在,小而破败的院子。调查中已知道因为她父亲嗜赌如命的缘故,导致家中一贫如洗。他坐在车里,透过车窗暗自打量她,见她在院子里晾衣服,踮脚的时候衣摆往上跑去,露出一截纤细洁白的腰。
    那天他在外面待了很久很久才离开,机缘巧合之下,目睹了她父亲失手杀人的全过程。
    他坐在车里,冷眼望着她跪在大雨中,那一刻心里弥漫起的,竟是无边的快意。仇恨的种子彻底破土,他想:是时候了,是时候,该宣泄他这些年所积压的恨与苦痛了。
    当时适逢钟晟意欲扩大版图,他注资加入娱乐城项目,条件是沐晚归他所有。钟晟爱玩女人,但更爱钱,当然乐得应允。于是他不过小使伎俩,便让她走投无路,委身屈服。
    得到她的那一晚,他极尽羞辱,知道她痛不欲生,却没想到她真的会寻死。
    那个蠢女人,想将自己溺毙在浴缸里,却弄出那么大的动静。他拽着她的头发将她从浴缸里扯出来,她几乎丢了半条命,然而当时他除了恼怒再无其他情绪,最后还用了极残酷的法子,逼的她至此再不敢动寻死这个念头。
    可是现在呢?
    他望着躺在后座的她,想起他将浴室的门撞开后所看到的那一幕。
    浴缸里的水一直在不断地往外溢,浓重到几乎要溢满空气的血腥,她躺在一池血水里,阖着双眸,安静地像是一尊没有灵魂的雕像。
    ……
    “如果折磨我、让我痛苦都不足以抵消你心底的恨意。那么,我死呢?”
    ……
    “如果无法逃开你,我宁愿死。”
    ……
    他是那般明白她有诸多牵绊,所以认定她不会自杀,可现在躺在那里的又是谁?
    他太过自信,以为掌控了她的所有,以为连她的命都已经被自己牢牢握在手心,可直到此刻才发现,没有,一直都没有。
    她至始至终都在想着怎么逃离,甚至不惜用这种惨烈的方式,以示决心。
    他终于明白,至始至终,他从未得到过她。
    移动病床飞快地朝着手术室而去,他跟在后面,望着雪亮灯光下,她白得几乎透明的脸庞,第一次如此惶然不知所措。
    手术室的门才关上两分钟,便已有护士拿着病危通知书来给他签字:“病人失血过多,生命体征已太过微弱……”
    他突然间暴怒,挥落那张病危通知书:“她敢死!”
    她敢死!她若死了!她若死了!
    她若死了,他能如何呢?
    那一瞬间,犹如高楼崩塌,他颓然滑坐在地,捂住一双充血泛潮的眼。
    不要死。
    求你,不要死……
    只要你活下来,这一次,我放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