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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节
    唐安斓事先在网上查过了, 关肃第一场魔术巡演的地点,定在蓉城大剧院。也就是说,她要找到关子烈,就必须先设法混入其中,寻找机会。
    randy大感意外:“什么意思?你打算去蓉城找阿烈?”
    “嗯,我在学校请了两天假,晚八点的火车,一会儿就要走了。”
    “你这未免也太雷厉风行了吧?”余衡简直要为她鼓起掌来,“牛.逼啊小丫头,真有你的!”
    “行了你别废话了。”doris不耐烦扒拉开他的脑袋,转而回头看向唐安斓,“小丫头,你可考虑好了啊,你这相当于直接去蓉城大剧院抢人,是有风险的。”
    唐安斓认真点头:“谢谢提醒,但我真的考虑好了。”
    “关肃那老家伙很记仇的,你要是打乱他的计划,难保他会做出什么混账事来。”
    “他敢。”randy轻哼,“咱们仨是吃素的吗?临海三城魔术俱乐部的元老们是吃素的吗?我就不信了,这么多人还制止不了他作妖。”
    “嗯……说得也对。”
    余衡笑着起身,很大力地一拍唐安斓肩膀:“好啊,我们阿烈果然没看错人,这么有魄力的姑娘,可不是谁都有运气遇上的。”
    “幸好我有一张蓉城大剧院的工作证,现在派上用场了。”doris优雅转身朝楼梯走去,“小丫头你跟我来,咱们现场拍照,我给你合成假证。”
    randy指挥着余衡:“小衡,帮小丫头把书包收拾收拾,先把课本都拿出来,塞点你私藏的零食让她路上吃,还有湿巾和便携式牙刷牙膏,火车上有用。”
    余衡迅速行动,嘴里还念叨着:“把我那个黑色棒球帽和平光镜也给小丫头带着吧,便于伪装,我平时躲女粉丝都用这招。”
    “别吹了,你有几个女粉丝?我女粉丝那么多我骄傲了吗?”
    “恭喜你,马上就会遭到doris的毒打。”
    然后两人同时意识到唐安斓还在现场,立刻停止了互相攻击的嘴炮。
    randy笑道:“小丫头,你尽管去见阿烈,哥哥姐姐们都是你坚实的后盾。”
    “没错没错。”
    唐安斓站在楼梯口,她沉默半晌,很温柔地鞠了一躬:“谢谢哥哥姐姐。”
    是真的感谢。
    能有这些不求回报,愿意在困难之际伸出援手的朋友,是关子烈的本事,也是关子烈的福气。
    *
    是夜,蓉城。
    关肃在临近大剧院的五星级酒店内,订了一间总统套房,目的是时刻盯着关子烈,避免后者中途开溜。
    关子烈已经超过一天一夜没跟关肃讲话了,因为实在无话可讲,烦躁不安的情绪始终笼罩着他,他独自坐在窗前抽烟,一根又一根。
    直到关肃推门进屋,见到那点红色火光之后,果断开灯,走过去抢了他的烟并按灭。
    “还有没有点出息?”关肃沉着脸色呵斥,“要是让别人看见我儿子是个烟鬼,你知道会有多丢脸吗?”
    关子烈缓缓呼出最后一口烟雾,夜风透过窗帘,吹起他额前乱发,他低声回答:“没事可做,找个消遣罢了。”
    “没事可做?瞧你这个心浮气躁的样子,明晚就开始演出了,你练习你的part了吗?有没有十成把握?”
    “还可以吧。”
    “我要的不是模棱两可,我要的是确切答复!”关肃怒了,“今天彩排时,简简单单的镜面魔术你都能出差错,我看你根本就没有认真对待!”
    关子烈不禁冷笑:“这是你的魔术巡演,又不是我的,我有什么必要认真对待!”
    “我们是父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在外故意折我面子,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没什么好处,但会令我感到痛快。”关子烈道,“毕竟你强迫我来蓉城,要我配合你在公众面前演戏时,也从没征询过我的意见。”
    关肃的眼神很冷,他斜睨着自己的儿子,全然不见专属父亲的慈爱,有的只是一如既往的骄傲和漠然。
    他说:“我是为了你好,有我为你铺路,你将来就能走捷径成功,咱们父子俩互利共赢,难道不是件好事吗?”
    “我的路自己走,不需要捷径,更何况你这是在耽误我的时间,我还要回去期末考试。”
    关肃鄙夷嗤笑:“别开玩笑了,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爱学习了?你将来迟早要走魔术这条路,读书又能读出什么来?该不是学校里有什么东西在勾着你的魂吧?”
    “与你无关。”
    “我是你父亲,有权过问你的一切。”
    “你做过什么父亲该做的事?”
    “我赚钱供你吃供你穿,为你的前程殚精竭虑,费尽心思想要提拔你,这还不够吗?”关肃义正辞严,“即使你不肯领情,我也问心无愧,哪怕现在你母亲还活着,一定也希望你能尊重我的安排,而不是这么叛逆地和我作对。”
    他提到了去世的妻子蒲薇,这无异于一针直戳关子烈的痛处,关子烈猛地抬起头来,红着眼眶咬紧了牙关。
    “你还敢提我妈呢?”
    “……我为什么不敢?”
    “我妈当年是怎么死的,你敢摸着良心讲自己一无所知?”关子烈直勾勾地盯住他,嗓音像浸透了冰水,教人心底生寒,“那晚她与你大吵一架,第二天就从18楼跳了下去,究竟是为了什么?你有什么资格跟我提她?”
    五年前的关子烈,只有十二岁,他亲眼目睹了蒲薇跳楼后满地鲜血的惨状,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那一晚父母声嘶力竭的争吵,竟然成为了母亲的催命符。
    那一幕经常出现在他深夜的噩梦里,挥之不去,他不清楚来龙去脉,却始终记得蒲薇对关肃吼的那一句。
    ——你从前不是这样的!可你如今为了钱与名,根本已经不择手段了,你怎么还不去下地狱?!
    蒲薇原本是那么正直善良又温柔的女人,居然有朝一日也会因丈夫的所作所为而歇斯底里,她或许真的是被逼到了绝路,甚至都说服不了自己继续活下去。
    从18楼纵身一跃的那刻,她该有多么绝望呢?
    “你曾做过什么亏心事,只有你自己知道,你可以不在乎,但我不愿意永远被业内同行们戳脊梁骨,我觉得耻辱。”
    话音未落,关肃突然扬起手来,恶狠狠给了关子烈一耳光。
    “你和你妈一样就是个蠢货!不理解我的良苦用心也就罢了,居然还站在外人的角度来指责我?”
    嘴里尝到了一丝腥甜的味道,关子烈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他麻木地低下头去,沉默着面无表情。
    听得关肃又道:“劝你断了回港城的念想吧,魔术巡演一共五场,你给我老老实实演满五场,少一场都不行!”
    脚步声远去,房门被重重关上。
    月光映着关子烈俊秀的侧脸,一滴眼泪无声无息顺着他的睫毛坠落,在地面溅染开细微的水迹。
    他下意识抚向自己腕间,唐安斓送的皮质手环还好好地戴在那里,金属船锚触感冰冷,毫无暖意。
    此刻的他,是真真正正的,无所依仗。
    第28章 花生糖
    距离关肃的魔术巡演还有整整十二个小时, 清晨六点钟,唐安斓总算风尘仆仆地走下了火车。
    她嚼着余衡给的零食饼干, 坐上了去往蓉城大剧院的公交车。
    这一路上她都在研究地图, doris临走时给了她一张剧院的内部地形图,上面甚至还标注了只有工作人员才能通行的几处后门, 供她设计逃跑路线。
    她下车后的第一件事, 就是将长发扎起来, 戴上余衡给的黑色棒球帽和平光镜,再挂上了那张doris伪造的剧院工作证。
    她站在剧院大门外,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 在向姐姐唐安清报平安后,又打开了临时微信群。
    【勇赴蓉城的斓斓】:二位, 我到地方了, 正在考虑进不进去。
    【摩拳擦掌的笛笛】:比我想象中快多了, 你谨慎一点,少说话低头走路, 别露馅了。
    【担惊受怕的骁骁】:一有情况及时通知我们啊级花儿, 我今天一整天紧张得课都没听,光剩薅自己头发了。
    【勇赴蓉城的斓斓】:好的。
    【担惊受怕的骁骁】:还有, 按理来说这个时间段, 他们肯定还要彩排一次, 你记得去彩排的地方找找阿烈,利用时间差,趁他爸在台上的时候赶紧溜。
    【勇赴蓉城的斓斓】:明白了, 谢谢。
    【摩拳擦掌的笛笛】:祝你成功!我们等你凯旋!
    唐安斓重新将手机放回口袋,她整理了一下眼镜和衣服,终于鼓起勇气,大步流星走进了蓉城剧院。
    的确不出程骁所料,为了今晚盛大的魔术演出,关肃团队正在紧密锣鼓地进行彩排,剧院内人来人往,大家全都很忙,没有谁注意到她。
    她压低了帽檐,低调地朝剧院深处走去,因为岔路太多,她时不时还要偷瞄一眼袖口里的地图。
    那么问题来了,关肃到底在哪里彩排呢?
    她正琢磨着,忽觉肩膀被拍了一下,回头见是一位身材高大的工作人员,那人扫了一眼她的工作证,不悦皱眉。
    “新来的吧?还愣着干什么,没听说3号厅灯光出问题了吗?快去调试!”
    哦对,忘记说了,doris给她的是灯光师的工作证,真不知道doris是怎么搞来的。
    “好的。”
    为避免怀疑,唐安斓赶紧乖巧地答应一声,小碎步从那人身边溜了过去。
    3号厅的灯光出了问题……那不就说明彩排在3号厅吗?ok!
    根据地图指示,她连续穿越两道走廊,径直来到了3号厅不远处,随即藏在转角的阴影里,暗中窥探情况。
    然后她就听到大门“吱呀”一声响,似乎是有几个人一起走了出来。
    最前面的那位是关肃的女助理,正在试图语重心长地劝说某人。
    “小祖宗,老板真的对你很宽容了,这么简单的魔术过场,你怎么能反复出错呢?而且你不能对着观众也丧着一张脸,你得活跃气氛啊,与观众互动也是魔术表演中很重要的一部分啊!”
    “我不会。”
    “……你怎么能不会呢?你是老板的亲儿子,业内公认的天才,能连这点小事也做不好吗?你不要再怄气了!”
    “我不是天才,你们误会了。”
    没错,这是关子烈的声音。
    唐安斓兴奋起来,她眼看着关子烈甩开那位女助理的手,转身独自进了旁边的男洗手间,连忙也悄悄跟上去,在对面的女洗手间等待时机。
    事实上,此刻的关子烈,内心已经烦躁到了极点。
    他洗了很久的脸,在这种时候,只有冷水能令他保持清醒。
    他双手撑在池边,冷漠注视着镜中的自己,像在看一个不认识的人。
    真可笑,他跟关肃表演时所用的木偶道具,究竟有什么不同?反正存在的价值也都是赚钱罢了。
    “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