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人,他怎好在面上让人难堪。
这些话若是在私下,他还可周旋一二,可放在了明面上……
洛庭柯俨然是怒意冲天的模样了,老实说宋清昀与他也算相识已久,还从不曾见他有过这么激烈的反应,是这些日子北齐把洛中bi狠了吗?
短短片刻的功夫,他心里已辗转闪过数个念头。
“宋相是何选择?”赵寅开始迫不及待的催促起他的回答来。
宋清昀依旧是那副淡淡微笑着的模样,他手指挺秀白皙,就那么随意的搁在酒杯之上,玉白的酒杯反倒是被比了下去,“这就看买家是生意人还是藏家了。”
既然赵寅想要跟他绕圈子,那他不妨把圈子再绕回去。
国与国之间的事,当然不能以藏家自称,涉及到利益的事,倒也能跟生意二字搭上边。
赵寅不假思索道:“当然是生意人。”
宋清昀面上的笑容愈发深了起来,这个套赵寅算是钻了进来。
他慢慢举杯,略一展臂,便与赵寅手中的酒杯碰了下。
洛庭柯原本是满脸怒色,但还在强自压抑着,可一看宋清昀的举动,心里立时咯噔,沉了下来。
在他看来,宋清昀此番举动,无疑是在向北齐示好。
难道两国盟约真会出问题?
此事涉及之广后果之大,他不敢深想。
赵寅却是与他完全不同的心态。
他看着宋清昀笑意吟吟,全然是依附讨好之色,心中志得意满,只觉后者十分知趣。
这就对了。
选择与北齐jiāo好,这才是聪明人会做的决定,等以后东临归属北齐了,他心情一好,还能进言让王上封他宋清昀个一官半职。
这种互相得益的事,谁能拒绝?!
然而宋清昀笑到最后,却是道出了这么一席话,“既是生意人,自然不该拘泥字画的真伪。真迹难寻,无价可定,若是藏家,自是如获至宝。不巧我是个生意人,若赝品可以假乱真,卖出真迹的价钱,自然是选赝品了,因为我花了少量的钱,收获了最大的利益。”
说到这,洛庭柯和赵寅面上神色倒是反了过来,前者心有余悸的松了口气,后者则面色僵硬,作为引起这番变动的宋清昀倒还是那副不急不缓的从容模样,淡然下了结论:“所以,现在需要考虑的,应当是将伪作品相提升,而非以天价购得至宝。”
赵寅隐忍怒意:“若至宝并非天价呢?”
宋清昀笑:“那就需好好考量一番了。”
赵寅简直不能相信,如此巨大的国力悬殊之下,宋清昀居然还能讨价还价,他不甘道:“我想,宋相是个聪明人。”
宋清昀沉稳回道:“聪明人从不会让自己吃亏。”
赵寅:“……”
这是要北齐有所表示的意思了。
不过区区一小国罢了,愿意与其结盟不过是给其面子!
他怎么敢?!
洛庭柯的心情好了很多,看着赵寅被堵的哑口无言的模样,他竟奇异的生出几分快意,“来来来,先吃菜,不然都冷掉了。”
他语中雀跃未加掩饰,热络而开心的模样看在赵寅眼里,更是让后者气的牙yǎngyǎng。
赵寅狠狠瞪了他一眼,气都气饱了,还吃个屁!
洛庭柯被他这一瞪,心里愈发欢快了。
宋清昀眸光微垂,漫不经心的瞥了眼洛庭柯,只觉他那反应未免太过,也是个沉不住气的。
莫名的,他心情有些忧郁。
这些人简直一个比一个不靠谱。
不过综合对比,洛庭柯还是要比赵寅好上一点的。
刚才被那般奚落都忍了下来,他现在不过是稍微推拒,不论是语气还是内容,比起赵寅方才所说都不过万分之一二,可现在赵寅就绷不住脾气发作。
他重重放下酒杯,杯中酒yè倾洒,泼的桌上到处都是,有那么几滴还溅到了边上坐着的宋清昀和洛庭柯。
宋清昀微不可查的蹙了下眉。
赵寅浑然不觉,忿然起身,丢下句:“我吃饱了,二位自便!”
继而便拂袖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