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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内忧外患
    阴沉沉的天气,终是下起了雨。院子里的花草枯去了一大半,墙角的三角梅却开得正艳,整个天地间一片湿冷。被霁华轰出房间的聂城霜并没有执意再走进去,而是负着双手在走廊里踱来踱去,等着下人把郎中叫来。
    “聂将军,霁大哥呢?”急急忙忙追来的管心素讶异地问道。聂城霜愁眉苦脸的看了她一眼,继而抬眸看向房间,并朝着房间努了努嘴,“在,在屋里?那,那瑶清也在屋里吗?他们,就他们两个人吗?”她不可思议地看着房门,仿佛下一秒就会冲进去似的,“你,你怎么能让他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呢?”
    说话间,下人已经请来了郎中,
    “先生,快,快来看看。”聂城霜忙迎了过去,并推开了房门。此刻,霁华正在给管瑶清输送着体内的真气,以帮她逼出体内的寒气以及寒毒。他的衣服全都汗透了,管瑶清的额上也沁出了细细密密的汗来,只是,只是她怎么只着了一层单衣?聂城霜下意识地看了眼丢在旁的管瑶清的衣衫,不由火冒三丈,“你,你在做什么?”他知道他是在以自己的内力把瑶清续命,可是,可是也不至于把衣裳都脱了。此时,霁华体内的真气正运行到一半,不能分心,倘若他突然停下来的话,不仅会伤到自己,也会伤到瑶清,所以,他自动反摒弃了外界的一切干扰,对于聂城霜的质问不闻不问。
    可是,此情此景,不仅让聂城霜怒了,让管心素更怒,
    “霁华大哥,你在做什么?你不要命了吗?”对于习武之人来说,体内的真气意味着什么,她不是不知道。“霁华大哥,你快停下来,停下来啊。”说着,她便上前一步,一把推开了管瑶清,以闪电般的速度用自己的手掌接住了霁华的双掌,“快收啊,收啊……”
    霁华蓦地睁开双眼,看到管瑶清倒在一侧,嘴角鲜血直流,不由大怒,
    “走开!”一掌推开了管心素,扶起倒在一旁的管瑶清,“瑶清,瑶清……”而他的嘴里,也有鲜红的血从不断地涌出来,瞬间湿了他胸前的衣襟,夺目而刺眼。
    “大夫,快来,快来看看。”聂城霜的心都快跳出来了,忙推开人群,把郎中请了过去。
    郎中忙放下药箱,坐到床边拿过管瑶清的手腕儿细细地把着脉搏,眼看着他皱紧的眉心慢慢舒展开来,
    “这伴娘姑娘经脉紊乱,体内有股灼热的气与其体内的寒毒相冲,以至于五脏具损,所幸,不是很严重。可是……”
    “可是什么?”聂城霜激动之下,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
    吓得老郎中脸色煞白,
    “可是这些都非药力所能医好的,必须,必须得靠,靠有几分本事的人来医她,刚,刚才那位公子就做得很对,你们,你们不该干扰他的。”
    “我只问你现在该怎么办?”聂城霜怒吼道。
    “我,我且先开几副药给姑娘调剂一下,然后再施以银针试试看。”老郎中被聂城霜这愤怒的样子吓得满头是汗。
    “那还不赶紧去!”聂城霜的眼珠子都怒红了……
    晴州城,醉春风。
    南宫青时终于跟阿海碰了头,
    “你不是跟瑶清在一起的吗?怎么,怎么只有你一个人?”见只有阿海一个人来见他,他不禁讶异地问了一句。阿海知道管瑶清在南宫青时心里的份量,不由得有些怯懦,他抿了抿双唇,欲言又止,迟迟不肯说,“瑶清她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你快说呀,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
    “我,我把瑶清姑娘送到将军府里去了,她,她病得很重。”阿海犹豫了半天不得已地说了出来。
    “什么?”南宫青时眉心一皱,“你,你把瑶清送到将军府里了?你,你不知道那聂城霜对她没有安好心吗?你,你气死我了。”
    “世子,您,您息怒,不然,不然我去把她接回别行宫去?”阿海吞吞吐吐道。
    南宫青时微微叹了口气,
    “你先去看瑶清的情况怎么样了再说吧,如果她真的病得很严重,也不能瞎折腾。”
    “是,世子。”
    很快,晴州城又下起了第二场雪。
    今冬的雪似乎格外的多,格外的大。天地间,白茫茫一片,昏天暗地,阴沉沉的。屋里的炉上正煮着酒,炉里的火烧得正旺,整个屋子里浮着一片湿热的水气,掺着酒味,不觉让人也跟着昏昏沉沉的。这些日子发生了太多的事,他真的很累,也很无力。
    难道说他跟管瑶清之间真的是有缘无份?还是,还是一直以来都是他自己一厢情愿地开始着所有?
    突然之间,南宫青时迷茫得一点儿方向也没有了。
    这世上有句话,他一下都参不透。不是你的,你也争不来,是你的,别人也夺不走。可是于管瑶清,他却一直都在争,都在夺,她到底属不属于他,她的心里到底有没有他?如果有他,他又何须追得这么废劲儿?
    或许,他们两个都该静静地想一想这个问题……
    随国,云城。
    自从听到管伯病死的消息后,随国国君慕容深便一病不起,眼看着宝贝女儿自打一年前离开随国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对于她的消息,一直都是从管伯那里听来的。现在管伯不在了,他也就中断了她的消息。
    如果他真的就这么一病不起了,或者是病死了,女儿该怎么办?随国该怎么办?他慕容家该怎么办啊。
    “王上,该喝药了。”王后伍氏亲自端着药碗走了进来,一旁的宫女忙小心翼翼地将慕容深扶了起来。
    慕容深有气无力地倚在床头,恍然间老了好几十岁,鬓角居然花白不说,面容也憔悴得紧。
    “王后啊,最近朝中大小事务全都靠你了,我这一病 ,也不晓得几时才能好。”
    伍氏舀了一勺药在嘴边呼了呼,
    “王上,您就放心养病吧,自从管相国走了之后,朝中似乎也没有那么多事了,全都是一些不关紧的琐事,可是……”说到最后,伍氏忽然就忍不住红了眼眶,哽咽了一下,却没有再说下去了。可即便她不说,慕容深也知道她想要说什么。
    “你说,管相国去了,那勒国君会不会把阿芷给我们送回来?又或者,他们会不会悔婚,毕竟我们现在连半点跟他们斗的筹码都没有了,我们就像是砧板上的肉俎,只能任他们宰割了。”说着,他便轻轻吞了一口药,许是药苦,又许是心里苦,他的眉心倏忽皱得老深老深了。
    伍氏忙拿起帕子替他拭了拭唇角,
    “可是,可是我们只有这么一个女儿,而她亦是我们唯一的筹码啊,如果阿芷能够成为靳国世子妃的话,那么我们随国即便是沦落为靳国的附属,也不至于被践踏。”
    “难道……我真的要走这么一趟?”慕容深颇为无奈道。
    “不,王上,您不能去。”有了管伯的前车之鉴,伍氏一听到这样的话,吓得脸都白了,“王上,您可是不能出什么事啊,您若是出了什么事,我们随国可真就完了。”
    “那阿芷呢,我们就不管了吗?”慕容深长吁短叹道。
    “不如,不如我们差些探子去靳国,跟管相国几个潜伏在靳国的义子义女取得联系,拜托他们把阿芷给我们带回来?”伍氏琢磨着。
    “哎,人死如灯灭,今时不同往日了,管相国一死,他们还不得树倒猢狲散,恐怕早就归顺于靳国国君的麾下了。”
    “那可未必,他们是知道管相国向来忠心为国,是不会容许他们那么做的。”伍氏据理力争道。
    “可是管相国已经不在了。”
    两人商讨到最后,两人商讨到最终,也没有个结果。伍氏知道,自从管相国死后,他们的王上就一蹶不振,处处掣肘。或许,是时候,让她这个女人来拿定个主意了。要王上去靳国觐见靳国国君,那是不可能的,一来,山迢路远,凶险重重,二来,王上的身子骨这么弱,也不允许。尤其是,他这么一去,不就更降低了自己的身架吗?
    奈何她只是个女流之辈,不然她就代他去了。
    “王上,王上……”正说着,忽然总管太监刘成走了进来,“恭喜皇王上,驾喜王上。”
    慕容深跟伍氏相视了一眼,
    “喜从何来?”他不禁问了一句。
    “容妃,容妃娘娘生了。”刘成喜得合不拢嘴,比他自己得子还要高兴。
    慕容深又下意识地看了眼伍氏,伍氏正抡圆了眼珠子看着刘成,
    “是男丁还是女丁?”她忙不迭地问道。
    “是,是男丁。”
    要说这慕容深,后宫佳丽虽不及三千,却也是春色满圆。不知是天意如此,还是他前世没有积德,纵然后宫充盈,却仍然子嗣单薄。这些年来,就只有阿芷一个女儿。在这种时候听到这样的消息,他真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忧,
    “那,那容妃她怎么样了?”慕容深低低在问了一句。
    “哦,容妃跟世子一切尚好,只待王上身子骨好些了,去瞧他们呢。”
    这个儿子在这种时候降临于世,真的是太不合时宜了。不过细细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