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旨的小黄门死了,而姑苏的太守自然是明白这里面涉及的众多皇家私密,自然也不愿意冲上去当那个该死的靶子。万一沈炼一生气连带着自己一起砍了呢?
自己孙子才刚出生没多久,他还想好好的活着含饴弄孙呢。于是连连挥手让随性而来的侍卫住在了姑苏城的驿站,自己则斟酌字句写了一封奏折穿了上去问皇上看这事情怎么办。
八匹快马连传奏折,赶在了第二天京城的城门关之前将奏折传入了宫里面。
“混账东西!”沈宁摔了奏折破口大骂。
“真把自己当个王爷了,可是现在坐在皇位上的不是他老子!不识抬举的东西!”萧天雪拖着逶迤在地面的纱裙,挪步进来。
她弯腰拾起来了被摔在门外水磨石地板上的奏折,伸手轻轻的抚摸着表面精美的绣纹淡淡的说道:“他不愿来,你生这么大的气做什么?左右还不是伤了你自己的身子?”
“阿雪,你来了。”
沈宁的神色之中流露出一丝欣喜和依赖,强压着满脸的怒气走过来揽住她纤弱的肩膀心疼的说道:“你想见他是不是,你放心阿雪,我一定把人给你带到京城里来。该死的,我是皇帝,我说的话那就是圣旨,他怎么能违抗皇帝的圣旨。”
萧天雪轻轻的将奏折搁在了一边,伸手拉住沈宁的手慢慢的往贵妃榻上走过去,“皇上坐着,臣妾给你沏杯茶。”
“不,来人!来人!”沈宁大叫道:“把御林军的首领赵卫承给朕叫过来!快点!”
萧天雪抬手沏茶,雪白的皓腕上挂着一个青白玉石的镯子,上面有着细细的鎏金飞凤看上去十分曼妙。旁边的一个小太监不经意间瞥见,竟然微微有些发愣。
等到这小黄门缓过神来的时候,却见沈宁不知道什么时候盯着他,宛若毒蛇一样阴险毒辣的眼神里像是一把利刃朝自己飞过来。
“噗通——”
小黄门跪了下来,却嘚嘚索索的连话都说不完整:“皇……皇上……”
“拖下去,挖掉眼珠子喂乌鸦,砍断四肢扔到城隍殿后面的兽院去。”
一番话说下来让小黄门连连磕头:“饶命啊皇上!饶命啊!求求您饶了奴才吧!”很快周围走上来两个侍卫拉起小黄门便往外面拖出去。赵卫承走进来的时候闻到了小黄门身上一股尿骚味,不由得皱了皱眉。
才叩首道:“皇上。”
“嗯。”沈宁摆摆手,接过了萧天雪递过来的茶,姿态优雅的喝了一口才说道:“赵侍卫,我要你现在点两千人去姑苏把那个不识好歹的沈炼的脑袋给我割下来,放在祖宗宗庙里面去。”
“皇上。”
赵卫承叩首说道:“请恕臣不能从命。”说着便将佩刀解了下来放在了身侧,继续沉声道:“沈炼王爷于臣有恩,也于朝廷有功。又是皇族血脉,臣不能以下犯上落得不忠不义之人。”
“你放肆!”沈宁抄着手中的茶杯朝他狠狠的砸了过去:“不忠不义?朕!才该是你要忠君的人!沈炼是个什么东西!”
萧天雪走上前来,蹲下去慢慢的拂去了赵卫承身上的茶叶,轻轻的说道:“赵侍卫不要生气,你说话也是太不稳妥了。皇上如今也是在气头上才会如此,只不过是气话而已说着玩玩,你怎么又当真了呢?”
说着,一边将赵卫承的佩剑捡起来递给了他:“你父亲给你起名叫做卫承,不也是希望你能够子承父业继续保卫王城吗?你如今说这样的话岂不是不孝了?”
赵卫承生硬的脸色稍稍的缓和了一些,继续说道:“臣不敢。到底是臣说错了话才会让皇上跟皇后娘娘误会”
“是吗?误会?”沈宁走上前两步,眼底的怒气几乎要冲出眼眶却被萧天雪拉住了。她藏在袖子下面的手暗暗地用力握住了沈宁的胳膊摇了摇头。
眼底的恳求一览无遗。现在皇上才刚刚登基,最需要的就是像赵卫承这样的人,如果他能够归顺沈宁并且成为专属于皇上的 一把刀,那么那些朝臣都不再是问题。
现如今,杀了这个赵卫承不仅不利于收买人心反而会让守卫皇城的将士们寒心。至于沈炼……现在没办法收拾他,难道还没有以后吗?
沈宁握紧的手慢慢的松开了,他无力的垂下手,慢慢的走上前去脸上挂着奇异的微笑和僵硬的神色:“赵侍卫,是……是朕的不是。朕只是有些惦记沈炼又恨他不念我们兄弟的情义。你也知道如今朕在朝堂上十分被动,朕……是想让他来帮朕的。”
忍!要忍!只有忍得这一时一刻才能够以后安然的坐在皇位上面。这天下现在还不算真真正正的他沈宁的天下。
赵卫承走之后不久便去信往姑苏,当今的皇上的品性已经众人皆知,王爷在这个时候是绝对不能进京的。
可是信还没有到,沈炼一行人便已经上路了。苏悦芯坐在马车里看了一眼丈夫沈炼。男人仍旧是温和淡然的面容,平静的神色里有着浓浓的不舍和担心。
“我接到长勋就去京城。”
沈炼点点头:“我让苏柏宇他们护卫你,我到了 京城会先看一看情况在决定要不要进宫。你放心吧。”
纵然苏悦芯的手已经把帕子纠结的不成样子,但是却仍然不愿意脸上显露出一分一毫的难过不舍来,她心里清楚事情绝不可能像沈炼说的这样如此轻易,但是却只是按下了心底的不安笑着点了点头。
马车行出了沈炼的视线,他才回过头来提着长剑骑上马往京城方向飞速驰去。当年离京之时心中万般感慨和庆幸如今再次进京却觉得更加坚定起来。
毕竟前路未卜,可是身后却还有要拼尽全力守护的家小,沈炼已经不是了无牵挂的沈炼,所以他也变得惜命起来。又或者是因为已经嗅到了不安的气息,所以才会事先对苏悦芯和长安有了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