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沙与果灰:现在我们是好友了,一起来聊天吧!
媚娘和来福:现在我们是好友了,一起来聊天吧!
媚娘和来福:嘻。
辰沙与果灰:?
媚娘和来福:作业写完了吗?
辰沙与果灰:正在。
媚娘和来福:(点头表情)写完叫我。
辰沙与果灰:(ok表情)
顾郁扔下了手机转身扑倒在床上,眯上眼睛睡过去了。
二十分钟后。
辰沙与果灰:完。
媚娘和来福:照。
辰沙与果灰:[图片] [图片] [图片]
顾郁点开图片,起身坐回了书桌上,一张一张仔细看起来。
客厅突然传来一声喊:“小宝!”
“来了!”顾郁赶紧回了一声,放下手机走进了客厅,客厅里坐着一个女生,看上去和他差不多大,模样很沉静温婉,穿着一件白色连衣裙,望着他轻轻笑起来。
“漫衣,这是我孙子顾郁,”顾老爷子给她指了指,又转头对顾郁说,“这是许漫衣,快去给人家倒茶。”
许漫衣站了起来,摆了摆手:“爷爷不用这么麻烦的。”
“麻烦什么呀,不麻烦,”顾老示意她坐下聊,“小宝快去!”
顾郁叹了口气:“您能不能在有且仅有我们两人相处的时候叫我小宝?”
顾老爷子胡子一吹瞪了他一眼,顾郁立即转身去拿茶叶泡茶。
也不知道两个人在说什么,感觉气氛挺融洽的。他端着茶盘走过去,给两人各倒了一杯,转身准备回去继续看简桥的作业。
“小宝,来坐下!”顾老爷子唤他道,“漫衣好不容易来一次,躲在屋里像什么话,不懂礼数!”
顾郁无奈,只好挨着老爷子坐在沙发上,听两人东一搭西一搭地聊着。
过了一会儿,简桥又拿起了手机。
辰沙与果灰:错得多吗?
沉默。
辰沙与果灰:?
沉默。
简桥收起专业书和手机,扔进了包里。他背上挎包起身,路过一排接一排的书架,下楼离开了图书馆。
“漫衣啊,不知道近两年,你怎么样?”顾老爷子问。
“我很好,谢谢爷爷关心,”许漫衣说着,迟疑地开口问道,“不知道我师父……他怎么样?”
这话一出,顾千凡很是吃惊:“你回来之后没去见他?”
“自从我去外地上大学,就没有再跟他联系了,”许漫衣手里捧着茶,想着想着,竟有些出神,“两年里,自然也没见过他。”
“哦,这样啊,”顾千凡说,“你学的是国画,虽说你师父也十分优秀,但他毕竟更擅长油画,可能你往后深造,你师父帮不了你太多了。他的风格独树一帜,别人也学不来。”
许漫衣点了点头,还是把话题绕了回去:“那爷爷你……见过他了吗?”
“前几个月春末的时候见过一回,我带初阳出去写生,在清河旁边遇见过他,”顾千凡回忆道,“他没什么大变化,还是年轻有灵气,独来独往的,爱抽烟,还夸初阳有造诣呐,画得好,快赶上你了!”
许漫衣笑了起来,没想到师父还会提到她,两年了,她还以为,他早就淡忘了她。
“爷爷,我这次来,是想看看你们画室年初出的画册,”许漫衣说,“画舟堂里的门生个个画得好,我想借鉴借鉴。”
这话听得人舒服,顾老爷子笑了两声:“好什么?我看也就大师姐易向涵的水平能跟你比比,其他人路都还长着呐。”
开始了,又开始了。顾郁暗暗叹了口气。
“小宝,去书房给漫衣拿一本画册来。”顾千凡拍了拍顾郁的腿。
“哦。”顾郁起身走进了书房,在书架最顶层拿下了画舟堂的画册,这本老爷子挺珍视的,上边儿有他好多画友的签名。他把画册递到了许漫衣手里,坐在沙发上给自己倒了杯茶,慢慢喝起来。虽说在顾老爷子门下,也算半分高雅吧,但他还真没学会品茶,喝来喝去,还是觉得那种把牙齿浸得痒酥酥的汽水好喝。
许漫衣伸手接过了画册,小心翼翼地翻开,视线停在扉页,不动了。
“这上头都是画友们的签名,这不,你师父也在上头,”顾老爷子说,“漫衣,你要是喜欢,爷爷就送给你!”
这话刚一说出去,顾郁差点儿一口茶喷出去,好不容易忍住了,偏过头咳了好一会儿。
“……对不起。”他忍辱负重地在两个人炽热的目光中说道。
一向谦逊客气的许漫衣居然死死地盯着画册,点头应下来:“那就谢谢爷爷了。”
老头儿,逞什么大方啊,没想到小丫头这么干脆就答应了吧?回旋的余地都没有了吧?看你以后拿什么天天看一遍。顾郁转过头偷偷摸摸地笑了起来。
许漫衣离开的时候,顾老爷子让他送客,顾郁只好一路陪她出去。一路上两个人也没说话,虽说他俩素不相识,也没什么交集,沉默走着难免尴尬。但和她走在一起,虽说也不惬意,但竟然不难堪。
顾郁把她送到了小区门口,许漫衣突然停了下来,拿出自己的手机递给他:“留个电话号码吧。”
“嗯?”顾郁瞬间回过神来。
“有时候要联系顾爷爷,又怕他在休息,吵到他,你比较方便,”许漫衣顿下来,想了想,问,“你不方便吗?”
“啊……方便的。”顾郁点了点头,接过手机写下了自己的电话号码。
“顾郁,我们小时候见过。”许漫衣说。
顾郁的指尖顿了顿,接着迅速把电话写完了,递给她:“是吗?”
许漫衣点了点头,接过了手机:“初中的时候,在顾爷爷的画展上。”
“……哦,”顾郁应了一声,“不好意思啊,一时半会儿没什么印象。”
“没事,”许漫衣笑了,“本来就是匆匆一面。”
“你去哪儿?”顾郁问,“需要我帮你打车吗?”
“没关系,我自己来,”许漫衣朝他挥了挥手,“再见。”
顾郁点了点头:“再见。”
等到他目送许漫衣上了出租车,才转身往回走。许漫衣看着他的背影,降下了车窗。
“师傅,去清河岸边。”她向出租车司机说道。
“好嘞,”师傅发动了车,“小姑娘,去河边散步啊?”
“不是,”许漫衣握着手里的画册,翻到第一页,指尖轻轻抚摸在最右上角的那个签名上面,一下子有许多情绪涌上来,“去见一个……老朋友。”
天没下雨,但也没放晴,阴沉沉的,看着不是个好气候,但正好舒适。
她从来不管师父叫师父,都是叫“陈老师”,东一个老师西一个老师地叫,也不觉得没规矩。对于他而言,规矩不规矩的不重要,他本来就是一个活在规矩之外的人。
她和她的陈老师也曾在今天一样的阴天里背着画板从城西跑到城东。很多人都知道许漫衣不喜欢雨天,但没人知道为什么不喜欢。每到雨天,她就觉得心里有什么惦念,搅得疼。
顾郁却喜欢雨天,尤其是蒙蒙小雨的时候,人人都打着一把伞,你是你,我是我,每个人都像极了一只孤独的蚕蛹。
他刚回到家,顾老爷子就等在正堂,一脸兴致地问:“怎么样啊?”
“什么怎么样?”顾郁抓起茶杯就灌了一大口,管它什么品茶慢饮的,反正他真是一点儿味道也不记得了。
顾老爷子一脸期待地看着他:“漫衣啊!”
“安全送到小区门口,”顾郁给他敬了个礼,“首长放心!”
顾千凡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恨铁不成钢地说:“就没说什么话?”
“说什么?”顾郁揉着脑袋,一脸懵圈儿,“有什么可说的。”
“啊呀!”老爷子懊悔地喊了一声,“亏我还把宝贝画册都送出去了,你这个榆木脑袋不开窍!当真一句话没说?”
“说了几句,她留了我电话号码,说以后好联系您。”顾郁说。
顾老爷子总算有了慰藉,长舒了一口气,笑道:“苗头哇!”
顾郁瞥了他一眼:“我说顾老同志,您一天天可够操心的啊。”
“给我拿下!”顾老斗志昂扬,“多好的姑娘啊!”
“啊——”顾郁无奈地嚎了一声,转身就往自己的房间走。
“干嘛去?”顾老问。
“写作业。”顾郁答。
一坐回书桌,他就拿起了手机,看见几条未读信息。
下午4:35
辰沙与果灰:错得多吗?
下午4:41
辰沙与果灰:?
下午5:03
辰沙与果灰:睡着了?
下午5:47
辰沙与果灰:顾郁老子可去你大爷的吧
顾郁拿着手机一通乐,等到乐完了才发了一条消息过去。
下午5:54
媚娘和来福:错得不多。
媚娘和来福:[图片]
简桥点开了顾郁发来的图片,是他照的正确的答案,写在笔记本上。看着字挺好看的,写出了俄语界里大家同归于尽哪个王八羔子都别想认识的风范。
辰沙与果灰:谢谢。
下午6:01
辰沙与果灰:……你学医的吗?
顾郁笑起来,重新用手机打字发了过去。
下午6:09
辰沙与果灰:早不这样。
媚娘和来福:小的知错。
辰沙与果灰:劳烦您。
媚娘和来福:[“再见”老年表情包]
辰沙与果灰:[“和你聊天真开心”老年表情包]
简桥坐在画架前,抓起书包拉开拉链掏出了俄语作业,开始对照着顾郁写的答案改正错误。
他想了想,照了一张照片,用红色笔涂鸦画了个圈,发了过去。
下午6:18
辰沙与果灰:[图片]
辰沙与果灰:为什么要用定向动词?
下午6:37
媚娘和来福:刚在做饭。
媚娘和来福:不定向动词说明经常、重复的行为,但是定向动词也可以表示对重复行为的强调,注意区别。
媚娘和来福:懂了没?
辰沙与果灰:……还没。
辰沙与果灰:好难。
简桥正看着习题绞尽脑汁,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顾郁的在线语音电话。
他拿起手机接通,电话那头噼里啪啦的,顾郁紧接着说道:“你翻开书第二册书的第六单元的语法部分,可能是在一百三十多页,我也不太清楚了。”
“哦,好。”简桥应声道,立即拿出书翻开,还真是一百三十多页,134。
“你仔细看上面的例句,再看练习册上面的那几道题。如果强调动作朝向一个方向,即使这个动作多次重复,也要用定向动词。”
“……哦哦,”简桥翻着书看了看,“好像懂了。”
“爷爷,没盐啦!”电话那头的顾郁喊了一嗓子,“别买那个两块八的了!顺便给我买瓶可乐!”
简桥愣了愣:“你在做饭?”
“是的呀,”顾郁拿着锅铲,用脸和脖子夹着手机,一边儿翻锅,“感动吧?”
“想动我也不敢动,”简桥说,“感谢恩师谆谆教诲。”
“嗯,退下吧。”顾郁拿下手机,挂了电话。
简桥合上书塞进书包里,拿起画笔继续画了。平时没课的时候他经常这样背着板子到处跑,找一个没什么人的树丛湖边小角落,坐那儿能画一整个下午加晚上。
不过听到顾郁刚刚的动静,他现在倒有点儿饿了,想着要不要吃点儿什么东西。吃什么呢,他仰着头想了想,天空渐渐暗了下来,晚上七点钟左右的天看着总是沉静的,将暗未暗的昏沉和迷幻,把匆匆忙忙的世界罩得落寞不堪。
在这座他千里迢迢来读大学的陌生城市里,简桥时常觉得自己就是一个没有归属的人,东颠西跑,背着画板看这个城市里的街道上人来人往,他们有的行色匆匆,有的说说笑笑。他看过了很多张脸,画过很多张不知道名字的人的画像,最后被其他的不知道是谁的人们买走。
面前这条清河是他在这座城市里最喜欢的景物,永远都是那样偏执地流淌着,心高气傲,不管这俗世正在发生着什么样的大大小小的破事,它依旧晶莹澄澈。
在他摆画架的地方,大概两个小时之前来了一个姑娘,穿一身白裙子,模样赏心悦目,也就没有污染他眼里的美景。简桥想了想,把她画了上去。
这个女生看样子应该是在等人,画着画着,简桥突然又觉得她也许不是在等人。她一直望着河面发呆,既没有东张西望,也没有翘首以盼,就是平和地、不带一点儿希望地发着呆。
他心里还是挺佩服的,能站在这儿两小时啥也不干就纯发呆这种技能,他身段太低,心性太躁,除非是得了好处,不然就是有人拿枪指着他,他都未必做得到。
简桥画完了画,真是觉得饿了,肯定是顾郁电话里的饭香味儿给催的。
天色已经沉了下来,简桥收好画具,抬头看,河对岸空空荡荡,已经没人站在那儿发愣了。她不再等那个等不到的人,有人还在等着不知道能不能等到的人。
简桥望着对岸,有些出神和恍惚。
那个姑娘,真像一个他见不到却又时常会想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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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许漫衣和老陈是我三年前写的一个短篇里的人,包括后面的古晴子,都是以前的短篇里的,有兴趣的兄弟姊妹伙可以去《歌》里面看《从前慢》和《巴塞罗那,阿弥陀佛》这两章。
不过《巴塞罗那》被锁了,可能因为提到了宗教啥的,反正以后也会讲他们的事情。
老陈就是许漫衣的师父陈老师,一直以来他们的故事里面都只有老陈这个名字,两个女生的名字是我写这个的时候临时取的,老陈的大名也是临时改的。
我心里的白月光老陈,一个名副其实的艺术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