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羡则一脸幽怨地被周斯越拖在后面走。
冬日。
空气中飘着的都是柔和的空气和光,包括身前这个拽着她胳膊不解风情的少年,侧脸也变得莫名柔和。
她忽然希望时间慢点走。
这样的时光,再长些,再长些,最好能延伸到岁月的尽头。
“你是猪吗?都让你躲开了人还往前冲。”
少年声音如一道霹雳,一下把她劈回现实世界——
算了,时间还是快点走吧。
医务室医生开了单子,眼睛有点出血,得去医院拍片确定有没有伤及视网膜。
等她拍完片出来,天都已经黑了,周斯越坐在门诊的长椅上,大概是最近真累了,他阖着眼在休息,旁边放着他俩的书包,堆叠在一起,莫名的安全感,少年的一条笔直敞着,一直微微曲着,勾在凳子底下。
她知道他最近在熬夜准备期中考试之后北京市数学联赛,杨为涛曾在班里说过,联赛只是试水,高一想拿奖的很难,只能先过去探探风,但他对周斯越充满了信心,希望他能一举拿下省一,进入省队,参加imo,进入国家队,这是杨为涛给周斯越的目标,也是整个数学组对他的期望。
他身上所承受的,远远不是他们看见的。
宋子琪说他最近晚上三点睡,早上六点起,刷卷子刷到一天只睡三个小时,任何人都没资格说他不努力。
丁羡走过去,尽量不碰到他,刚坐下,人就醒了,睁开眼,声音沙哑:“好了?”
“你再睡会吧,还得等半小时出结果。”
她温柔的说,怕惊扰他。
周斯越揉了揉脖子,人又往后仰,拉伸完颈椎,手还搭在脖子上,侧着头看她,笑了下:“ 眼睛被砸了,说话这么温柔干嘛?”
丁羡想翻白眼,忽然想到自己这颗充血的眼球翻起白眼来还有点恐怖。
“周斯越,你以后别帮我抄笔记了。”
眼瞅着少年脸色微青,丁羡立马解释,“我是怕耽误你参加竞赛,真的考完试我就让我妈带我去配眼镜了,你真的别再为我的事情分心了。”
医院的走廊里,都是浓烈刺鼻的药水味,灯光晦暗,还时不时响起冰冷的机器叫号声。
就在这嘈杂的环境中,周斯越用一种饱含深意的眼神,看了她好长一段时间,然后淡淡收回目光,懒洋洋丢出三个字:“知道了。”
丁羡踌躇半晌,又一只手还捂着出血的眼睛,一只手握拳比了个加油的手势,对他说:“还有,竞赛加油。”
模样十分滑稽。
周斯越双手交叉在胸前,被她逗笑,扑哧低头笑,却还是温柔地应了声。
“好。”
作者有话要说: 我的更新时间一般是晚上□□点左右,有时候写得快就会早点更,如果六点更新是我出门所以会提早更。
不是我早更了几天,八点变成了晚更,……远目。
100个红包
第30章
一个男人出门都为你喷发胶了, 你他妈还在磨磨唧唧什么?
——《小怪兽日记》
期中的考场安排是根据摸底考试成绩排的, 周斯越跟丁羡前后隔了一桌, 有他坐在前面考, 丁羡莫名觉得安心, 每场考试,考到一半都要抬头看看前面那个少年,他收起了平时在教室里的松垮,全程都低头专心地盯着自己的卷子, 后背脊柱微微佝起一丝弧度。
丁羡写不出题或者思路卡壳的时候, 就抬头看一眼他, 开始揣摩,如果是他,碰到这道题会怎么写, 结果越想越偏, 几场考试都来不及写, 临末了, 还在慌张地填答题卡。
等她终于满头大汗地把答题卡填完, 考试铃声准时打响,那种劫后余生的心情自己都在心里忍不住捏了一把汗, 交了卷, 坐在位置上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一抬头,就看见某人正一脸闲散地表情转头看着她,表情乐不可支。
两人出了考场, 周斯越早就一眼看破:”来不及做?“
她垂头丧气地点点头:”好多题都不敢确定,没什么把握,最后大题也没做出来。“
走廊里都是刚考完的学生,急哄哄地从教室出来往食堂涌,他个子高,在人群中特别显眼,刚要跟丁羡说两句,身后有别班相熟的男生喊他:“斯越,最后一道大题最后一小题的答案是几啊!”
丁羡心里一紧,她连第一小题都没解出来,根本不想听答案这种残酷的东西,不由得抱紧了怀里的书,加快脚下的步伐,不过此刻是人流高峰期,无论她怎么快,也还是被夹在一群男生中间慢慢悠悠地推着走。男生们都赶着去食堂抢位吃饭,绅士风度全无,也不管男生女生,冲上去就挤,丁羡就这么被人推来撞去,人都要晃散架了。
周斯越见状,伸手把人提溜到自己身边,回头对那位问题的男生喊了句:“没做出来。”
丁羡诧异地抬头看他一眼。
周斯越冲她笑,“干嘛?”
丁羡小声地说:“我明明……看你写了。”
“考完试,不想对答案。”他松了手,抄回兜里,轻描淡写地揭过,“走,中午带你出去补补。”
”啊?不去食堂吃吗?“
周斯越:“你想去食堂听答案吗?”
也对,现在食堂的各个角落估计都充斥着“第三个选几?”“不是吧,我怎么记得老师上课讲过选b?”“那道复合函数的单调区间明明我考前还看过,又选错!“”杨为涛怎么回事,净出些我不会的题。““还行吧,都是基础题,老师上课都讲过的,就最后一道大题有点难,我就最后一小题没解出来。”
丁羡跟周斯越在学校对面的一家餐馆刚坐下,后脚孔莎迪和宋子琪就进来了。
孔莎迪咋咋呼呼地冲过来一把抱住丁羡,当着俩男生面儿演起了久别重逢,互相恭维,两人惯常的套路。
“臭丫头,才这么会儿没见,你又变漂亮了。”
丁羡很之受用,也抱住她,长叹一口气:“你也是,又漂亮了。”
说完,俩姑娘抱在一起,没心没肺地呵呵乐着。
俩男生早已习惯,倒也见怪不怪,宋子琪惯常翻一白眼,周斯越坐在椅子上,一只手抄在兜里,一只手虚握成拳轻轻敲了敲桌子,姑娘们回头,同仇敌忾地看着他,少年视若无睹,下巴对着墙上的菜单微微一扬,嗓音清冽:“吃什么?”
孔莎迪坐到宋子琪身边,拿起菜单翻看,“今天是不是我们周少爷请客?”
宋子琪对于宰周斯越这件事也很有兴趣,凑过去一起跟孔莎迪看菜单,“甭跟他客气,往贵了点,这小子上次比赛了拿了不少奖金。”
孔莎迪:“冰糖肘子先来几个。”
宋子琪抢过点菜板:“京酱肉丝啊……”
“你能不能有点绅士风度啊,宋子琪。”孔莎迪不满地嘟嚷。
丁羡在周斯越旁边坐下,扫了眼对面的菜单,有点被价格惊呆,忍不住说:“随便吃点吧……下午还要考试呢。”
宋子琪从菜单里抬起头,啧啧两声,想也不想脱口而出:“这还没嫁过去呢,就想着怎么给他省钱了?”
两人目光下意识一对视,都在读对方的情绪,等意识到,两人又快速别开,丁羡低下头,耳根都是红的。而从刚才就一直没发言的周斯越,忽然抬脚踹了对面的宋子琪一脚,淡笑着骂:“再胡说八道你回食堂去吃。”
在那个敏感的年纪,提到婚嫁都是令人心动的字眼,更何况对方还是自己喜欢的不能再喜欢的男孩,心下小鹿又开始止不住地砰砰砰乱撞,俩姑娘互相交换眼神,又略羞赧地低下头去,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一顿饭就这么扭扭捏捏的吃完了。
接下去一天半的考试,周斯越都相当照顾她的情绪,无论谁来问答案,他都只说自己也不确定。
也许在其他科目上他有不确定的,但在数学这门上,丁羡绝对不信。
最后一门生物考完,丁羡整个人是虚脱的,像条刚从水里捞上来的哈皮狗似的趴在桌上大喘气儿,周斯越过来拍她头,“走了。”
其实在这个考场也有不少女生,都对周斯越虎视眈眈,光一场化学考试,丁羡就发现好几个女生偷偷往他那边看了好几眼,上厕所的时候也有两个女生在讨论,你旁边那个就是周斯越,真的假的?长这么帅?
周斯越过来拍她的时候,有几个女生也下意识往她这边看了眼。
丁羡莫名心里涌出一阵……骄傲。
快速地收拾起文具,哒哒哒跟着他屁.股后头过去,在这个过程中,忍不住微微扬了扬头,假装自己是一只天鹅。
回班的走廊上。
丁羡试探性地问了句:”刚刚考场上有几个女生偷瞄你,你没发现?“
周斯越讶异地低头睨她一眼,“还好我遮得严。”
“……”
我真是,懒得跟你说了。
紧张的期中考试终于结束,接下去两天是自由放飞的时间。
丁羡跟孔莎迪约在周六早上去剪头发,丁羡起了个大早跟叶婉娴打了报告就去赴约了,孔莎迪熟门熟路地带她去一家她常去的理发店,又驾轻就熟地为她找了一位名气“设计师”。
没一会儿,头上染着三戳黄毛,屁.股上插着剪刀的设计师出来了,熟络地跟孔莎迪打了声招呼,“今天不上课?”
丁羡忽然觉得这事儿怎么变得那么不靠谱呢?心里发着颤,眼神微抖地看着面前的设计师,打起了退堂鼓:“莎……莎……迪,我觉得……要不算了吧。”
孔莎迪一把给她按在椅子上,无视她小声的抗议,干脆利落地转身对9号设计师说:“您就看着剪,给她剪个修饰脸型的齐刘海,今年不流行那种中间齐,两边留一戳么?”
她还形象地用自己的头发给设计师比划。
9号设计师上下打量镜中的丁羡一眼,并不赞同:“剪个齐刘海就行了,她脸小,不用遮两边,不然会看起来厚重。”
“行嘞。”
手起刀落,“嚓嚓“眼前落下两抹黑,丁羡吓得赶紧闭上眼,不放心又交代了一句:“师傅,您手下留情啊。”
一个小时后。
丁羡睁眼,有点傻了,盯着镜子,把在一旁快要等睡着的孔莎迪叫醒了,“莎迪!!!”
孔莎迪梦中惊醒,一眼就瞧见丁羡那短短刚好遮到眉毛过的刘海,“卧槽,剪这么短?阿敞,你怎么回事啊?!”
那位被叫做阿敞的设计师,"剪太长遮眼睛,这不就是正宗的妹妹头嘛。"
但这确实有点太短了,丁羡觉得现在自己只要扛上一把锄头就可以下地干活了,她转头面无表情问孔莎迪:“能投诉吗?”
阿敞忙说:“别,姐,我再给你修修,挺好看的真的。”
孔莎迪干笑两声,“其实看久了,真的还行,就是第一眼大概不太……适应。”
丁羡:“嗯,那你有什么办法让周斯越不看第一眼,直接适应的?”
来,说出来,我听听。
“要不,咱去买顶假发带?”
“或者,我干脆给周斯越买顶眼罩。”
“绝交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