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丁羡礼貌地唤了声。
叶常青身手摸摸她的头,“上高中了?”
丁羡点头。
叶婉娴帮他摆好鞋子,水果端过去放在沙发上,“吃点水果吧,让羡羡陪你聊会儿,我去做饭。”
叶常青拦住她:“姐,别弄了,我跟羡羡说两句话就走,车在楼下等了,等会还得回酒店开会。”
叶婉娴啊了声,“我菜都买了。”
叶常青笑了下,把丁羡拉到沙发上坐着,抬头说:“留着给俩孩子吃吧。”
客厅的时针快指向七点。
叶常青看了下钟,正了正神色,对丁羡说:“来不及了,我长话短说,上海有个画展,主办方给我送了两张票,你以前不是想去看画展吗?怎么样,想不想去?”
丁羡一愣,忽觉自己又活了,有什么好伤春悲秋的,她的世界又不是只有他们,她还有画画呢,心里有个小人在倔强的摇旗呐喊。
她郑重一点头,“去。”
叶常青笑了下,“行,但是你可能得请一天假,画展在国庆,但是我得提前一天过去,这周五的飞机,你把学生证或者户口本给我,我让助理去办机票。”
丁羡看了眼叶婉娴。
叶婉娴一皱眉:“要请假?那不是落下课程了。画展下次再看不行吗?”
叶常青:“大师的画展你以为去菜场买菜呢?随时都有?”
叶婉娴还想说什么,被丁羡打断:“国庆放假前一天,我们运动会,没关系,我可以跟老师请假。”
俩人也不管一旁的叶婉娴,敲定了行程,叶常青就起身走了。
丁羡回到房间,开始写作业。
等作业全部写完,才翻出刚刚在路口买的信纸和被撕碎的那封信,小心翼翼把碎信拼凑到一起,然后拿起笔,对着信件,又一笔一画给人重新抄了一封。
尤可可的字很清秀,内容也诚恳,不像一些肉麻掉渣的情书,每一个字都能感觉到是小姑娘斟酌再斟酌用心写出来的。
“你还记得我吗?”
“上次在走廊见过一面,最近总是想起你,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单纯想跟你交个朋友,我叫尤可可,十班的,以后下课我可以来找你玩吗?”
“我有个朋友跟你以前是一个竞赛班的,叫韩佳成,真羡慕你们这些数学好的男生,考试很轻松吧?不像我,每次都要临时抱佛脚,以后可以问你数学问题吗?”
“周斯越,你的名字真好听。”
三页情书,丁羡抄得手都要断了,一翻页,丫的,还有。
有完没完了。
重复来重复去都是那几句话,清清楚楚说句我很喜欢你很难吗?非得这么绕弯地表达爱意?
后来又自嘲一笑:
谁不是这样?
女生都是。
凌晨一点。
丁羡抄完整份情书,咬着牙放进书包里。
第二天一早,丁羡特地起了个大早,背着沉甸甸的书包去上学了。
清晨,薄光穿透云层,洒下第一道光。空气中都是豆浆油条的味道,草坪上雨露闪着光,街巷里都是赶早上学形色匆匆的学生,闹哄哄却透着一股温馨。
丁羡第一个到的教室,她把信笺塞到周斯越的桌板缝里,转回自己的位置,捂着耳朵开始早读。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同学们陆陆续续到了。
周斯越和宋子琪又是踩着点儿进得教室,身后还跟着孔莎迪。
三人在位置上坐下,谁也没跟她说话,丁羡捂紧了耳朵,开始大声朗读。
周斯越刚把书包塞进去。
就有一封粉色的东西掉出来,宋子琪回头扫了眼,起哄似的:“啧啧,我还说你丫上了高中人气没初中旺了,这么快就有人送上门了?来,我看看是哪班的班花。”
说着,宋子琪要扑过去抢。
被周斯越先一步捡起来,宋子琪不肯罢休,还要扑过去,周斯越直接一只手推他肩膀,一只手把信塞进桌板里,见彻底拿不到了,宋子琪不甘心,嚷嚷着:“以前收到这种东西不是都扔了?怎么了,这回这个这么紧张?看来有猫腻啊?”
“滚。”
周斯越骂着踹了宋子琪一脚,两个男生在教室闹做一团,孔莎迪回头看了眼丁羡,目光是冷嘲的。
直到早读课铃声打响,丁羡也没有抬过头。
那封信,周斯越也没有打开过,直接被他塞进了桌板里。
四十分钟早读课结束,孔莎迪也没有转过来找她说话,而是一个人趴在桌上睡觉,有女生找孔莎迪去上厕所,孔莎迪从桌板里抬头,笑着站起来,说:“好。”
也没有叫丁羡一起去。
之后吃午饭,孔莎迪也没有等她,而是跟另一个女生挽着手去了食堂。
一个上午,这俩人都没有开口跟她讲过一句话。
连宋子琪都察觉到了不对的气氛,敲敲丁羡地桌子,“你跟孔莎迪吵架了?”
丁羡没有回答,低着头。
宋子琪心中了然,一开始他也觉得这丫头古古怪怪的,但接触久了,发现她其实挺逗,跟孔莎迪一样少根筋,就是没孔莎迪那么缺心眼儿。
“你们女生之间就是这样,不知道闹什么,你别难过,她也经常跟我吵架,别理她就行了,等她气消了,自己又会可怜巴巴地过来跟你求和的。”
丁羡没想到宋子琪会安慰她,一直以为这个男孩大大咧咧说话没遮没拦的,心思竟然也细,感激朝他看过去。
“谢谢你。”
宋子琪无谓的一笑:“没事。”
下午,丁羡去找刘江请假。
刘江最近都很痛快,爽快帮她签了假条,还笑眯眯叮嘱她不要耽误学习,在外面注意安全。
丁羡点头哈腰,感激涕零,谁说刘江刻板的,明明那么和蔼,看来许轲的消息也不太准。
之后两天都是运动会,孔莎迪没有来找她和好,周斯越依旧没有跟她说话,丁羡觉得自己快成为这四人组的隐形人了。
那封信一直被周斯越放在抽屉里,好几次丁羡余光瞧见他抽书的时候会把信封带出来,然后又给塞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 情书这个,反正应该……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阅读愉快。
第21章
运动会第二天下午,尤可可跑来三班场地找丁羡。
丁羡当时正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主席台边上, 双腿曲起, 作业本垫在膝盖上写一会儿要发的运动会通讯稿, 尤可可在她身旁坐下, 大方地打了声招呼:“hi~”
丁羡转头看她, 小声回:“hi~”
尤可可突然一笑,自然地跟她攀谈起来:“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那天跟你一起的女生呢?”
丁羡咬着笔,转回头, “在那边打牌。”
尤可可顺势往过去, 孔莎迪正搭着宋子琪的肩, 坐在一堆男生中间吆五喝六地跟人打牌, 还有对面的周斯越, 穿着一身红色的篮球服,露出干净的手臂和小腿, 肌理顺畅,笑容乖张。
他们打得是双扣, 孔莎迪跟周斯越对家, 互相嫌弃,一边打一边窝里反, 结果连输了好几把。宋子琪在一边乐得不行, 一边还怂恿着孔莎迪, “干得好。”
孔莎迪本就心情不好,又连输了几把,不爽的很:“走开, 烦不烦。”
周斯越对输赢倒是看得很开,神情一直淡淡,偶尔跟宋子琪说笑。
孔莎迪这姑娘好胜心强,哪时输过这么惨,心想一定是周斯越态度吊儿郎当的原因,于是就急吼吼:“周斯越,你认真点儿打行不行?”
周斯越莫名吃了一枪,倒也没生气,老神在在地看着她:“讲道理,我要是认真打,就没他们什么事儿了。”
这宋子琪是知道的。
周斯越打牌很少会输,他会记牌,出到最后,四个人手里剩什么牌,他都一清二楚。
孔莎迪哼声,摆出老娘不信的架势,你会记牌,你倒是记给我看看。
本来这事儿倒没什么,但因为以前皮,没事就跟宋子琪蒋沉一帮人打牌,后来蒋沉打牌老输钱,就开始偷家里的钱,结果被蒋沉父亲抓了个现行,才知道这小子打牌输了钱,就拿家里的钱填补生活费。
后来蒋父找到周父,委婉地转达了这事儿,周斯越当晚就挨了好一顿打。
要他保证以后不跟蒋沉打牌,后来无意中又得知这小子会记牌,又怕对孩子矫枉过正,出去学坏染上赌瘾,告诉他偶尔娱乐玩玩可以,但不许记牌。
有些东西,一旦尝过一次甜头,之后就覆水难收了。
人都有贪念,最可怕的是,这种念头,往往在你最走投无路的时候出现。
这时,主席台上刚好响起了广播。
“请参加一百米决赛的同学到检录处检录。”
话音刚落,班长在主席台下冲三班的同学招手,“让周斯越和刘小峰赶紧下来。”
宋子琪忙开始收牌,“行了行了,百米决赛开始了,咱先陪斯越去比赛。”
孔莎迪把牌一丢,“我不去。”
周斯越笑了下,“行嘞,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吧。”说完,看了眼早已等候在一旁的刘小锋说:“走。”
“好。”
两人朝丁羡和尤可可坐着的台阶过来。
尤可可忽然收了收腿,又把头发捋到耳后,整个后背都莫名紧张起来,气氛感染强烈,连丁羡都莫名紧张起来了。
太阳晒得莫名刺眼,丁羡觉得隐约能看见少年腿上一些汗毛,恍惚间闻到了荷尔蒙的气息。
“等下。”
两人快到台阶口的时候,听见刘小锋喊了句。
周斯越:“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