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陛下!关中急报!”
“关中?”望着只顾埋头冲进来、满头大汗的武耀,慕容皓停下了手头的工作,皱眉问道,“关中又出什么事了?”
“回陛下,这份军报是半月前的,但臣今天才收着我军细作探得,半月前,汉将裴三甲奉汉朝廷命前往汉中与王其商议结盟一事,双方最终约定在了两国边界处的中立区商议具体事宜。但您才怎么着,那王其一到地方,就被早早埋伏于附近的汉军给绑了!”
“你说什么?!”慕容皓腾的站了起来,不敢置信的看着武耀,“他裴不,他赵家敢做这种事情?擅自绑架诸侯,他赵家就不怕天下人骂死他吗?哦对了,那王其后来怎么样了?”
“陛下,臣正要向您汇报这件事,”武耀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汇报到,“汉军绑了王其之后,裴三甲便立刻带着早已准备好的大军,裹挟他出兵汉中。这封军报是半个月前的,汉军首战,就兵不血刃的拿下了西城,算算时间臣担心,现在汉中全境,可能都已经被汉军尽收囊中了!”
“好个裴三甲,倒真是让孤大吃一惊啊。”听完武耀所报,慕容皓的脸色阴晴不定。良久,他才又重新调整好自己的心态,脸色也恢复成了原本的平静,似乎一切都没有发生一样。
“去,召集群臣,大殿议事。”
“喏!”
“据前线最新军报,汉军凭借着被绑的王其,已兵不血刃的攻克了西城、褒中、成固、安阳四地,南郑、沔阳两地被围多日,无奈投降汉军;锡县、上庸爆发内乱和百姓起义,现在尚不属于任何一方;汉军在安阳一带大败汉中军主力,斩杀汉中军统帅付敖。现在,汉中残余的军队正在向房陵撤退。至此,汉中除房陵外,全境失守。”
世国君臣从上到下,无不面色凝重。随着武耀的话音一落下,梁桂便立刻站了出来,气愤的说道“陛下,西汉此举,实在是太过卑鄙!臣请陛下发讨檄文,号召天下诸侯,共伐长安!”
梁桂此话赢得了大部分文官的赞同,但也有一小部分人不以为然。冯爽慢悠悠的走出班列,先是看了眼梁桂,紧接着向慕容皓提出了不同见解“启禀陛下,微臣觉得,既然汉军敢光明正大的做这种事,那他们必定是有十足的把握。若是贸然讨伐西汉,臣怕陛下会中了汉军的奸计啊,还请陛下三思。”
“嗯似乎是有点不对劲。”慕容皓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冯爽的话说到他心里了。说实话,从一开始听到裴三甲公然绑架王其的时候,慕容皓心中就有些疑惑了,虽然他不知道赵家现在的家主是谁,但无论是赵俞,还是裴三甲,都不会是这种莽撞无谋之人,为了一个汉中,就敢冒天下之大不违,这手笔实在不像是他们做出来的。但现在证据确凿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他们是故意的。
“冯爱卿,你说说看,这其中有何疑点啊?”思路有了,但慕容皓还是想不出西汉为什么要这么做,所以只能再次把询问的目光投向冯爽。
“请陛下恕罪,”出乎意料的,冯爽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没什么好的主意,“以上,只是臣自己的猜测罢了,仅凭军报中的三言两语,臣无能,无法推断出汉军的真正意图。”
“冯爱卿不必自责,此非汝之过,”慕容皓见冯爽也无计可施了,顿时犯难了,“诸位臣工可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陛下,冯大人所言,思虑周全,臣自叹不如,“梁桂见众人低头不语,再度上奏,”既然现在情报欠缺,尚不知对手真正意图,匆匆宣战又可能会中了敌人奸计,不如先按兵不动,多派探子细作,前往长安、汉中等地探查,等咱们摸清楚了汉军到底想做什么,再做应对也不迟。“
”眼下也只能如此了,那就依丞相之言。“
”喏。“
散朝后,梁桂被慕容皓给叫住了,见慕容皓面色凝重,似有什么重大的事情,梁桂不敢怠慢,低着头紧随其后。两人漫步到殿外的一处僻静回廊,慕容皓才缓缓开口”梁桂,这里就咱们君臣,没有外人,孤有一件事,想请你帮我参谋一下。“
”臣恭听圣谕。“
”这几年,孤一直在想,咱们大世开国到现在,疆域广阔,北平也变成了北方大城。但随着战争的频繁,北平的地理实在是太偏了,就像今天这件事,前线的加急军报,居然延至半月后才到,导致我们处处慢人一拍。这样下去,不是长久之计啊。“
”陛下是指迁都一事吗?“梁桂心里咯噔一下,暗道果然又是迁都。
”你也听到了些许风声是吧,的确,孤准备这两年,就着手迁都之事!“慕容皓望着冰封的湖面,淡淡说道,”中原世家不愿意孤搬去,河北世家又不愿孤搬走。朝中权贵、乡间勋族,其地产、祖坟、妻小多在河北,若要动身,无异于将一棵千年大树连根拔起,根须何其多也!更不用提劳民伤财,孤这么久以来,一直在权衡迁都的利弊,故而一拖再拖。但现在,孤找到一个好机会了!”
“陛下所说的机会,莫不是趁西汉讨伐汉中之际”
“对!既然咱们和汉军之间迟早要有一战,那孤不如就打着御驾亲征、督战洛阳的名号,率文武百官、三军将校前往洛阳,”慕容皓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自信满满的说道,“孤没有说要迁都,只是亲自去洛阳督战而已。中原、河北世家能有什么可说的呢?到了洛阳,宫殿、住所都是现成的。再说这仗什么时候打也不知道,在洛阳拖个几年甚至十几年也不无可能,等时间一久,孤再从国库里拨款,给将士们修造新房屋、接来他们的家人,将士们怎会有怨言呢?”
“陛下圣明,如此三军儿郎有怨言者定会大大减少但那河北世家大族们的地产房屋可无法移动,要是折算成金银,国家也补偿不起啊!”梁桂担忧道。
“这也是让孤头疼的地方,孤这段时间来左思右想,也想不出一个妥善的处理办法,”慕容皓拍了怕身旁的石凳,示意梁桂坐下,“所以今天就是想问问你,怎么做,才能既让中原世家满意,也叫河北世家、朝廷文武们满意?”
“请陛下容臣想一想,”梁桂沉吟半响,冷不丁的冒出一句,“陛下,您迁都洛阳,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那当然是坐镇天下中心,以控四海八荒了!”慕容皓有些奇怪,“这个问题孤先前不是早就说过了吗?丞相还问他作什么?”
“臣只是在想,陛下既要三军无怨言,又要各地世家、文武臣工都满意,那为何非要建都在洛阳呢?”梁桂脸上泛起一丝微笑,“陛下不妨另选一处良址立都,或者建造新城!”
“你的意思是不选北平,也不选洛阳,而是平地再起一城?”
“正是!”梁桂重重的点了点头,“不论是洛阳还是其他地方,都要劳民伤财。既然如此,那还不如另造一座新城,立于司隶大地上。这座新城中,既没有残留的中原世家,也没有涉及到利益的河北世家,他们愿意来新城侍奉陛下,就让他们来;他们不愿意来,就让他们留守原处。这样一来,不论是哪方的利益,都不会受到损害了!”
“而且,这座新城在某种意义上,完全是属于孤一人的!在孤全面掌握它之前,任何势力,都别想进入这里!”慕容皓站起来在原地来回踱步,越想越兴奋,忍不住拍案叫绝,“是了!是了!丞相真不愧是国之栋梁,如此良计,也就只有你能想得出来啊!”
“陛下谬赞了,此乃臣之本职,”梁桂谦虚的拱了拱手,“只不过,建造新城,绝非一朝一夕便可完成。臣预估,绝不会低于七八年之久,甚至,十年也不是没有可能。而且这段时间内,国库内必须要抽调出大批资金,来维持新城的建造。”
“嗯,这孤知道,孤并不急于这一时半会,关中不定,这新城造了也没什么用,”慕容皓表示赞同,“慢慢来吧。梁桂啊,这督造新城,要么由你全权负责,要么你给孤找一个能担大任的人来。孤只有一条要求,能缓就不要急,不能把老百姓压的太狠了!”
“遵命,臣马上就是物色人选!”梁桂颔首领命,“那陛下先前所说督战洛阳一事”
“哦,这个不变,但现在既然已经决定另造新城了,孤就不那么大张旗鼓了,此次去洛阳,孤只带些禁军和文武就行。”
“臣明白了,臣马上就去为陛下物色督造新城之人选!”
“嗯,去吧。”
就在慕容皓和梁桂讨论督造新城的同时,西汉大军已经杀到了房陵城下。
“众将士听令!拿下房陵!”
裴三甲大马金刀的站在帅旗下,老脸布满了疲倦和沧桑,但这四号掩盖不住他双眼中的火热战意。随着令旗摆动,汉军各部开始对房陵发动了总攻。
“弟兄们!跟我杀!”只见汉军最前面,裴少师一手持巨盾,一手攥着两柄短枪,嗷叫着朝房陵城墙冲去。经过先前一番投石车和床弩的洗礼,房陵城墙早已摇摇欲坠、满目苍夷。汉中残军躲在城墙后瑟瑟发抖,不敢露头;反观汉军这边,将士们见裴家二公子身先士卒,士气大盛,纷纷紧随其后。不出一个时辰,汉军的几处梯头便已经攻上了城墙。
“挡我者死!!”裴少师一手举盾、一手爬云梯,毫不费力的就翻进了汉中守军中,裴少师甩手扔了巨盾,使开双枪,连翻带挑、左刺右砸,如入无人之境。汉中军中哪见过如此不要命的主?被吓得个个哭爹喊娘,纷纷逃窜,只恨自己少生了几条腿。
“少将军小心!”就在裴少师杀得正兴起,一阵惊呼从身侧传来,还没等裴少师反应过来,一个黑影就迅速闪到他身边,只听得“铛”的一声,一支狼牙冷箭应声而落。
“多谢了兄弟!”裴少师冲帮自己挡了一箭的陌生人点点头,手中短枪猛地脱手,只见空中划过一道残影,短枪便稳稳当当的刺进了不远处一个手持长弓的汉中兵胸膛。
“兄弟,现在我没空和你说话!等打完仗,你要是还活着,我定找你痛饮一番!”裴少师在地上滚了一圈来到被自己刺死的那名弓手身边,拔出短枪、留下这一句后,便不再去看那个救了自己的人,重新杀进了人堆里。
三个时辰后,房陵城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