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人,慕容将军来造访了,现在已经在正厅等候多时了,”连日的争吵,让林探这个老头倍感身心俱疲,于是,趁着这天没什么事,便带着几个心腹到城外垂钓散心。但麻烦似乎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他,才刚钓上几尾,就有一个家仆急急忙忙的跑来汇报,“他点名道姓要见您,其余谁都不见,几位大人实在没办法了,不得已才派小的来打扰您。您看”
“唉,知道了知道了,”林探闻言,长长的叹了口气。随手摘下头上的斗笠扔给家仆,“哼,场上和老夫斗得挺凶,私底下却又来求老夫。这人呐,总是把面子看得比天还高!走,随老夫会会这个宝将军去。”
待得林探带人回到驿站的时候,慕容宝已经等的有些不耐烦了。但抬头一看到林探,还是下意识的笑脸出门相迎“晚生参见林大人,不请自来,多有叨扰,请您恕罪!”
“恕罪?呵,担不得,万万担不得啊,”林探哼了一声,自顾自的向主厅走去,边走边问到,“宝将军今日一句晚生,可是吓到老夫了。老夫平日爱吃鱼,也爱钓鱼,宝将军今天就好比一个从不碰鱼的人,突然莫名的开始喜欢上鱼了,这是真是假,为何而如此,实在让老夫有些不安啊。”
“林大人哪里话,”慕容宝哪里听不出林探这是在讽刺他两面三刀?但毕竟自己现在有求于人,所以还是打着哈哈道,“晚生在晋阳,也曾闻老先生之大名。这次彭阳和谈,晚生一直想和老先生多亲近亲近,但无奈晚上肩上扛着莫大的使命,不得已之前才对老先生口出不敬,若是老先生心中有气,请尽管责罚!晚生绝无二话!”
“宝将军言重了,这种虚话多说无益。还是讲讲您此次来的以图吧,但老夫可丑话说在前面,若宝将军今天说的,还是前几次的那些,就别怪老夫下逐客令了。”
“老先生,既然今天晚生私下来会,那说得自然都是真心话,”慕容宝也不废话,直接亮出了自己的底牌,“此次彭阳会,愿意是为了西北的和平。但现在,相信您也看到了,如今事情已经快要脱离你我两家的掌控了。与其再这么胶着下去,不如坦诚相待。我们的要求是,安定郡可以归还给雍国,但是赔款之类的,一个子儿都别想。此外,请贵国从中协助,让雍国将金城郡划给羌族。如何?”
“世国什么时候开始做大慈善了,啊?”林探放下茶壶,似笑非笑的问道,“贵国提的这个要求,能从中获得多少好处呢?还是说贵国已经和羌人联手了?”
“老先生未免管得有点宽了吧,”,慕容宝面不改色的说道,“此事具体原委,和贵国无关。老先生只要回答晚生,答不答应?”
“去你妈的,想都别想!”上一秒还是和颜悦色的林探,突然脸色一变,猛拍了下桌子,站起来指着慕容宝的鼻子大骂道,“亏你还是个汉家将军!老夫先前给你几分薄面,那是看在你们曾经驱逐匈奴的份上!现在你们又和羌人勾搭上了,金城就算不是我西汉的国土,那里住的也是大汉子民!你把这么大一块地方拱手送给羌人,你和当年的赵国有什么区别!你这乱臣贼子!休要多说,快滚!莫要玷污了老夫的门庭!!”
“老匹夫!你不同意就不同意,瞎骂什么?!”慕容宝被骂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当即拂袖起身,头也不回的向外走去,临走前,还不忘撂下一句狠话,“你给本将军等着!你敢如此侮辱上国使节,等死吧你!”
“大人,您刚刚是不是”西汉的官员在旁边大气都不敢出,直到慕容宝气冲冲的走了,才小心翼翼的上前询问,“毕竟朝廷现在和世国是盟友如此奚落世国使者还是皇亲国戚,赵千岁那边”
“去他妈的,老夫骂就骂了,赵千岁想杀老夫的头,就来吧!”林探气呼呼的又坐了回去,猛灌了一大口茶,”卖国贼!老夫只恨年已花甲,不然定要将他斩于当场呸呸,这什么烂茶叶?重沏!“
和林探谈崩掉的慕容宝很快就相出了另一套方案,先是私底下和凉国、羌族的使者会了个面,预先统一了下口径,接着,再第三次彭阳会议上,三方使者站在了同一条阵线,这次可不是仅仅归还安定那么善良了,慕容宝狮子大开口,不仅安定不能还你,金城你还得照割,此外,雍国在五年之内,全境对凉国士子商贩开放,不得收一分关税。
雍国和凉国地处偏僻,经济一直是两国的重中之重。如果雍国失去了关税,那就相当于割了一半国库送给凉国。更别说还要再划两个郡给别人,雍国全国也就三个郡而已。
这种条件,答应才是傻子。
贺云不是傻子,林探也不是傻子,自然不会同意这种畸形的要求,当即一口回绝了。但令他们没想到的是,慕容宝很快又玩出了新花样投票表决。
五方势力,世国这边有两个小弟助阵,怎么投都是慕容宝赢。结果也没差,三票同意,两票反对。此案敲定。
三场彭阳会议,就谈出了这么个玩意,实在有点草率。
嘴上谈的是这样的,做不做又是另一回事了。林探也看开了,现在彭阳会中五方势力有三方是对手,那还谈什么?这个条约虽然敲定了,但我就不遵守,你能拿我怎么样?大不了咱们接着打!
雍国自然也不会接受这种畸形条约,贺云一回家就开始磨刀,墙上还挂了世、羌、凉三国的旗帜,每天白天跟着将军们操练兵马,晚上就看着它们发狠励志云云之类的。
与此同时,西汉军也快速做出了调整,原本驻扎在右扶风的赵俞很快就等来了皇帝的圣旨以及三万生力军,命他立刻率军北上,与雍军一起收复安定,并且如果可以的话,收下安定就呆在那别走了。这么大一块地与其再还给雍国,还不如握在自己手里安心。
此外,赵德害怕羌人会节外生枝,又调汉阳郡王赵开,武都郡王赵林,各自点军一万,协助雍国防守金城,以防羌人浑水摸鱼,秘密攻夺金城。
世国这边也不甘示弱,慕容皓虽然还没有做好谋略关中、西北的准备,但也不会视之不管。一方面调洛阳的左缙之军团将洛阳以西的防线继续往深处推进,慢慢的给西汉朝廷施加压力,同时又赐下圣旨和节杖给晋阳王慕容函雍国再三失信于天下,着晋阳军即刻出兵,协助凉军!
末了,慕容赫还有意无意的多添了一句只罚首犯,他人莫追!
这八个字很有意思,它代表了慕容皓并不想这么快就和西汉开战,现在的世国,并不是不具备这个实力,而是实在没有准备好。
西汉也是如此,赵德也连夜的给赵俞、赵开、赵林三人寄出密信,千叮咛万嘱咐,只准和凉军、羌族交战,如果碰上世军,不是迫不得已的情况下,万不可交战!
两大国十分默契的选择避开正面战斗,我帮凉国打雍国,你帮雍国打凉国,这并不算世国和西汉正式宣战,至少看上去不算。
次月,汉军八万抵达安定朝那,和雍军顺利会师,十五万联军率先挑起战端,猛攻凉军大营。三日大战,凉军损兵折将,不得已退至乌氏一带,凉军还没来得及喘口气,雍军骑兵先锋就又到了。
有了西汉这个大佬撑腰,雍国将士士气大振,连原先宝贝的不行的骑兵都全部掏了出来,用来追击凉军。薛载连忙命令士兵组成阵型,抵抗雍军。但长途奔波,再加上新近大败,将士们哪还有胆去抵抗?纷纷弃甲而逃,薛载见败势不可挽,只好无奈的叹了口气,从地上抓了把灰涂在脸上,混在乱军中奔逃而去。
自此,凉军元气大伤,一万多名败军如同丧家之犬跑进了凉国在安定最后的城池——高平。也就在此时,五万世军也穿过了北地,赶到了安定战场。
这五万世军并不是朝廷军队。这支军队由大将慕容赫率领,慕容宝担任副将,另有苏不平、戴强、公孙逸等新兴将领跟随,他们所率领的,正是大世战斗力第一的并州军团。
世国有许多军团,多以当地州府命名。较强的有青州军,徐州军,北长城军等,还有朝廷中央军队。朝廷军待遇最好,士兵兵员最多,但他们的战斗力并不是世国最强的,真正强悍的,是慕容函的并州军。
慕容函曾在蓟县驻边,他手下的将士追随他踏遍河北大地,从蓟县打到黄河,再从黄河打到并州,又在边关揍了几年匈奴人,慕容函手下的将士才是真正的百战强军,其战力凶悍,就连慕容皓也曾忌惮不已。
虎狼之师,再加上比虎狼还要凶残的慕容赫,就这样和雍军对阵上了。
雍军先锋将军还是有点眼力见的,他第一眼看到这支军队,就觉得不同寻常。为了以防万一,他并没有一次性发动总攻,而是先派了数千人做问路石,先去探探虚实再说。
数千雍军气势汹汹的冲向了世军,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这时候,先锋官终于做出了正确的决断快跑!
但慕容赫是谁,他盯上的猎物,从来只有死路一条。冲锋的号角顿时响彻战场,慕容赫一马当先,带着世军一头扎进了雍军先锋军中,如同虎入羊群,枪花左右飞舞,如入无人之境。雍军此时终于体会到凉军先前的感受了,敌我悬殊如此之大,你只有两个选择,一是死,而是逃跑的过程中死。
在世军的帮助下,凉军终于缓了过来,开始配合世军进攻其余地方的雍汉联军,劫掠地方,突袭粮仓,虽说打仗可能帮不上什么忙,但背后踢两脚还是可以的。
安定郡打的不可开交,另一边的羌军也开始进攻金城了。羌王柯木达在阵前祭祀牛羊之后,亲自举着盾牌、扛着云梯进攻金城,羌人见之备受鼓舞,不到五个时辰,便攻克了号称固若金汤的金城。而西汉的两路援军,此时才刚刚进入金城郡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