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军攻克魏郡后,约束军纪,赏罚分明,很快就得到了当地世家百姓的一致拥护。清河、渤海的军队也在慕容皓的命令下陆续移到了东汉边境,每天厉兵秣马,随时准备着打过黄河,收复中原。
而东汉在失去了河北的大量土地之后,也开始收缩防线,将防御重点放在了黄河沿岸。高爵也是拼了命了,既然手头上兵员缺乏,那就从民间征召,从世家大族里购买,从民夫里征调,七拼八凑,才勉勉强强凑齐了十万人,由自己手下唯一的智囊崔平率领,布防在黄河南岸,以抵御世军。
崔平虽然不放心高爵,不放心洛阳,但事到如今,这洛阳城中能挑起大梁的,也只有他了。而崔平一走,高爵的保护罩也随之破碎了,没有了可以为自己出谋划策的人,这让他觉得很没有安全感。虽然他在许多事情上都很用功,但结果都十分的不尽人意。渐渐的,高爵身边的人也开始对他失去了信心,并慢慢质疑起了他是否有坐镇洛阳的资格和能力。
看着这些眼里丝毫没有自己、只顾争吵不休的族老们,高爵心中产生了一丝迷茫,为什么大哥就可以做得比我好?为什么他们在大哥面前只能做狗,在我面前却成了洪水猛兽?
高爵忽略了一个重要的因素,高荣之所以能把这些人制得服服帖帖,是因为他敢杀人;而他之所以不能服众,是因为太好说话。高爵从接过权力的那天起,就抱着谁也不得罪的心态去做事的,作为一个统治者,如果一点铁腕都没有的话,只会落个主弱臣强的结果。高一堃做了几十年的大汉丞相,自然懂得驭人之道;高荣在掌权前,双手也是沾了无数人的鲜血,自然不会是好惹的;而高爵,他很特殊,在他掌权之前,他只是洛阳城中最普通不过的纨绔子弟。
就在高爵苦于怎么重新收拢人心的时候,被锁在深宫中的汉帝刘骛却悄悄地准备行动了。就在世军攻下魏郡的半个月后,刘骛也在上官嫣的策划下,开始了对自己来说最为重要的夺权政变。
拥护汉帝的世家们没有让刘骛和上官嫣失望,他们在汉帝身上看到了隐藏的巨大利益,毫不犹豫的把自己的宝压在了刘骛身上。得到了众人帮助的刘骛,终于这天早朝,迈出了整个政变中最重要的一步。
东汉朝廷的早朝,就是皇帝被太监拉出来溜一圈,然后接受一下群臣的朝拜,就可以回去休息了。从汉朝分裂以来,东汉的朝政一直是由高家主持的,皇帝就是个吉祥物。高一堃当政时,觉得自己不能做得太过,所以当他与群臣说话的时候,刘骛还是可以坐在龙椅上的,但到了高荣执政的时候,刘骛就只能乖乖做个傀儡了。刘骛对这事一直耿耿于怀,所以,他的夺权之路,也将从这里开始。
“启禀陛下,臣有奏!”群臣对刘骛三叩九拜之后,高爵正打算宣布散朝时,异状突发,一名大臣抢先一步,往上拜倒。高爵皱眉望去,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当今天子的皇叔,刘煦。既然现在刘煦已经抢得了先机,高爵只好又重新坐了回去,打算等他把话说完,再宣布退朝。但他可不知道,刘煦站出来,就是刘骛对高家正式宣战的信号。
“爱卿有何事啊?”刘骛见状心中暗喜,急忙示意其平身。
“臣,弹劾卫尉姚心之七大罪!”刘煦望了眼高爵,看着后者越来越难看的脸色,略带得意的说道,“其一,私铸兵器;其二,密养死士;其三,当街强抢民女,并对无辜百姓痛下杀手;其四,私募党羽;其五,屡受贿赂;其六,暗通荆州;最后一条,姚心之竟在公共场合,诋毁陛下!臣请陛下,立斩此撩,以儆效尤!”
“臣附议!”
“臣附议!”
如同预先排练好的一样,几乎有五成的官员站出来附议。这下,不仅姚心之,就连高爵都有些慌了,他这才发现,事情好像有些不对。
“姚心之,你有何话可讲?”刘骛一眼就看到了低着头站在群臣中的姚心之,横着眉瞪着眼问向他。
“臣臣冤枉冤枉啊!”姚心之扑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磕头如捣蒜。但言词之间,却闪闪躲躲,很显然,姚心之十分的心虚。因为刘煦所说的七大罪,并不是空穴来风,事实上他还说少了许多。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姚心之平时借着职务便利,确实是做了不少丧心病狂的事,但有着高家这层保护罩,一直都没人敢动他。没想到今天早上,却被刘煦给突然抖了出来,姚心之怎能不害怕呢?
“陛下,此事证据确凿,微臣不仅有人证物证,还有从姚心之家中搜出来的甲胄兵器,”刘煦看着满脸惨败的姚心之,打算再补一刀,“高将军(高爵官拜镇军大将军),姚心之是您的兄长一手提携的,现如今他做了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您作为高家代家主,有什么话想说吗?”
“陛下,此事”高爵看着可怜巴巴望着自己的姚心之,脑中一番天人交战。最终,高爵还是受不住“正义”的压力,无奈的说道,“既然证据确凿,那的确该杀。”
“将将军!?”姚心之呆住了,他显然没想到,最后得到的会是这个结果。整个人如同遭了雷劈一样,不敢置信的愣在原处。等御林军来押他下去的时候,姚心之突然暴怒的跳了起来,破罐子破摔的冲着高爵厉声骂道,“高爵!你他妈的是不是人?老子每年收上来的钱,你们高家拿了多少?!现在你说卖就卖了?你你个怂包!你哥,你爹的威名都被你给败光了!”
“拖下去!”刘骛见姚心之如此放肆,当即大手一挥,御林军士兵为了防止他再骂人,急忙从袍子上撕了一大条布匹下来,卷成一团塞进了姚心之的嘴里。姚心之一边挣扎,一边高声喊道“诸位同僚!你们为何见死不救!为何见死不救?今日高家为了自己抛弃了我,以后,也会抛弃你们呐!呜呜”话还未说完,姚心之的嘴里就已经被一大团布给塞住了,如同临死前的猪一般无力挣扎,被御林军给拖了下去。
姚心之虽然被拖走了,但他的话却依然回响在高家的附属臣子耳边今天高家可以为了自己抛弃姚心之,那以后会不会也抛弃我们呢?
毕竟,我们底子也不干净啊。
“刘煦,检举奸佞有功,这卫尉一职,就交由你来担任了!”刘骛一边下令·,一边拿眼瞟着脸色黑如铁的高爵,心中暗暗得意。
“臣领命!谢吾皇隆恩!”
刘骛和高爵的第一次交锋就此结束,刘骛完胜。
卫尉不仅仅是执掌宫中警卫那么简单,这个官官职代表着的更深层次的含义是,刘骛从现在开始,正式脱离高家的控制。刘煦上台后,在刘骛的暗中指示下,开始大肆清洗高家在宫中埋下的耳目,并换上真正意义上的自己人。等高爵得知这一消息的时候,一切都已经迟了。高家在宫中的耳目被刘煦铲除一空,对于刘骛接下来会有什么动作,高爵都将无从可知。
相比高爵,远在邺城的慕容皓就快活多了,军务甩给了孔威,政务甩给了左缙之,自己每天悠哉游哉的,难得的休息了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里,慕容皓和林馨的感情也持续升温,很快就从主从,变成了无话不谈的私交好友。但双方都十分默契的没有捅破最后一层窗户纸,慕容皓是不愿意让暗香阁埋颗钉子在自己的枕边,监视自己;而林馨则是比较介怀自己和慕容皓之间的身分差距,不论是自己主动还是被动,都有一种好像有求于人的感觉,这种感觉令她很不舒服。
但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慕容皓得到消息,秦角和王义已经在黄河沿线立起了足够五十万人驻扎的营盘,狄无伤等人也进入了预定的位置。慕容皓明白,南下中原的时间到了,邺城在他的手里恢复的很快,所有的断垣残壁都被修饰一新,除了河中会漂过一丝鲜红,其余的基本上已经看不出来经历过大战的痕迹了。世国大军也休整完毕,随时可以出征,现在,最让慕容皓头疼的是,去哪召集船只渡过黄河。
崔平做得相当绝,不仅把北岸的船只全部带走了,还把沿岸会造船的百姓劫掠一空,最后临走前,还特地放了把火,烧掉了一片大森林,彻底绝了世军打算临时造船的念想。
那慕容皓剩下的就只有一个法子了,从青州水师调兵。但这样一来不仅耽误时间,而且还会给汉军站稳脚步的空挡,这对世军以后的进军都是极其不利的。但如果没有水师,那凭自己手上的这群旱鸭子,就算勉强爬上岸了,其中的大部分也绝对会被汉军赶下河喂鱼。这两种方案该如何取舍呢?慕容皓陷入了迷茫之中。
“陛下,休息一会吧,您已经看了一下午了。”林馨捧着茶盏悄声走到慕容皓身边,看着眉头紧缩的慕容皓,心疼的劝道。
“已经这么久了?”慕容皓恍惚的抬起头,看了看外面暗黄的天色,这才放下了手中的奏疏,苦笑着对林馨道,“你看看孤,有一点点精力就往死了用,要不是你提醒,孤还不知道要看到何时呢。”
“陛下,又是缺乏船只的事情吗?”林馨手上为慕容皓沏着茶,眼睛却瞄上了摊在案几上的奏疏,“您这几天连吃饭都心不在焉的,只是几条船罢了,您至于这么费心吗?”
“你懂什么呀,”慕容皓接过茶水,打趣道,“孤手下几十万大军都要搭船,现在却才凑了不到百条,你打算让孤的将士们飞过河去不成?”
“哦”林馨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突然,林馨眼睛一亮,着急的问道,“陛下,您刚刚说渡河?”
“对啊,汉军在黄河南岸,我们要不渡河,怎么和他们打仗?怎么打败东汉呢?”
“那,我能不能这么理解?”林馨兴奋的说道,“只要能击败东汉就行了,有没有船,其实都无所谓?”
“什么意思?”慕容皓被林馨给绕糊涂了,一脸迷茫的看着林馨。
“陛下,咱们为什么非要找到船只呢?”林馨明媚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您反过来想想,汉军之所以不给您留下一根木头,还不是因为怕您啊?所以,他们采取的肯定是固守,轻易不会主动出击的。那咱们与其在这和他们耗着,还不如调转枪头,直打洛阳!到时,守黄河的汉军只要一动,那他们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黄河防线就会不攻自破!”
“你是说,没必要攻下黄河南岸,而是直接向西,攻打洛阳?”慕容皓恍然大悟,“对!放弃黄河防线!孤的军队比汉军多出数倍,只要孤命一员大将率部分军队猛扑洛阳,那崔平绝不会坐视不理!到时候,他就不得不放弃黄河防线,就算洛阳不下,孤也能在汉军主力走后,收下黄河防线!”
“对啊对啊,怎么样陛下,我聪明吧?”林馨见慕容皓终于露出了笑脸,也忍不住笑了起来。突然,慕容皓捧过自己的脸庞,毫不客气的亲了下来。林馨整个人瞬间僵住了,双手下意识的想抬起来把慕容皓推开,但不知怎得,她的潜意识死死的控制着她,让她不要反抗。
两人吻了好一会儿,慕容皓才恋恋不舍的把头移开,看着脸红的和猴屁股一样的林馨,慕容皓咧嘴笑了笑,带着些许暧昧的眼神望着林馨,双手十分不老实的顺着林馨的臂膀往上爬,林馨本能的轻轻挣扎了两下,但很快就被慕容皓给按住了,林馨含情脉脉的看着慕容皓,软软的咕囔道”陛下这里不好“
短短六个字,撩的慕容皓春心大起,不顾林馨的惊呼声,一把将其打横抱起,大步向屏风后的卧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