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这么早来找孤,是有何要紧事啊?”御书房内,慕容皓一边打着哈欠,一边问向面前的秦彪。
早?秦彪听了顿时有点哭笑不得,您也不看看现在什么点了,还早呢?但皇帝说早,做臣子的总不能说晚吧?秦彪只好顺着慕容皓的话回到“启禀陛下,昨日您吩咐老臣的政务,老臣已经全部整理完毕,尽在此处,请陛下过目!”说罢,秦彪侧过身子,向慕容皓展示了下身后七八个装满竹简的大箱子。
“哦?这么快?”慕容皓有点诧异,他原本以为统计那么大的地方兵员情况,怎么也得耗费个十天半个月吧。没想到第二天就整理好了,当即抬手示意身旁的蓊芪,“快,去拿点给孤看!”
“喏。”蓊芪从最近的箱子里抱起了三四卷竹简,费力的搬到了书案上,慕容皓迫不及待地翻阅起来。良久,慕容皓才放下手中的竹简,脸色凝重的说“没想到,我大世每年居然要拿出那么多的钱来养军队,再这么下去,咱们还打什么仗?光军饷就能拖跨我们了!”
“陛下,您手上拿着的,还是最轻的,”秦彪低着头奏报道,“事实上,我大世各地的常驻军、王侯军尚未计算在内。老臣早先和萧大人统计过,如果每年咱们的国库能进十成的话,单单军饷这一块,就占到了七成。这还不包括您定下的厚待烈士家属等等花销,如果再加上这些,那差不多要八成八这样才行。”
“花销怎么会如此之大?”慕容皓顿时有点头大,“北方纵使不如中原江南等地繁华,那也不至于这么这么”最后一个穷字,慕容皓在嘴里咀嚼了半天,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陛下,老臣并不懂财税这方面的事,您最好还是问问大司农萧俞、少府蒋溥两位大人吧。”
“嗯,辛苦大将军了,”慕容皓点点头,这种事的确该问专业人才。当即转头对蓊芪下令道,“蓊芪,去传大司农和少府二位大人,就说孤有财税方面的事情请教他们。”
“陛下请稍候,臣这就去。”蓊芪躬身一礼,又对秦彪点了点头,便轻手轻脚的出门去了。
“臣萧俞(蒋溥),拜见陛下!”
不一会儿,蓊芪就领着两个白发苍苍的老者走了进来。慕容皓急忙起身迎了上去”二位大人,二位大人请起,蓊芪,快看座!“
”谢陛下!“萧俞和蒋溥也不谦让,在蓊芪的搀扶下坐了下去,毕竟他们的岁数摆在那。
”二位大人,孤请你们来,是想商量一下国家财税的问题,“慕容皓向前探了探身子,饱含歉意的说道,”孤知道,以前太任性,只顾着自己痛快了,没有考虑到二位大人身上的压力。孤在此向二位赔不是了!“
”陛下言重了,“萧俞和蒋溥对视了一眼,急忙起身,”臣等食国家俸禄,理应为国家分忧。陛下乃是百年难遇的明君,为陛下做事,纵使粉身碎骨,我等也在所不惜啊!“
”孤也为有萧大人蒋大人这样的忠臣而高兴啊,“慕容皓笑着点点头,”咱们说正事吧。国家财税基本上就是二位主管了。现如今国家疲惫,底蕴空虚,孤想知道,这其中病根何在?二位大人可否为孤解解惑?“
”谨遵陛下令。我大世财税最严重的地方在于,不是咱们花的多,而是咱们挣得少,“一直沉默的蒋溥率先说道,“各地商税、农税、人丁税等等税收加起来,都不一定顶得上咱们的军饷开支。如果您想要从根本上解决问题,那老臣建议,还是应该先增税。”
“陛下,老臣反对,”增税二字一出,萧俞立刻提出了不同意见,“蒋大人,您有没有考虑过,现在的大世百姓,还承担的起高税率吗?如果一味的增加税率,只怕会官逼民反啊。”
“萧大人,您看待问题不能太过片面嘛,”蒋溥不以为意的说道,“咱们现在的燃眉之急,是没钱,而不是去考虑其他的事情。”
“二位且慢,请听孤一言,”慕容皓担心在这样下去,两人迟早要打起来,急忙劝道,“今天请二位过来,不是来吵架的。其实,孤有一个法子,在心中酝酿已久。就是不知可行否,想请二位参谋参谋。”
“恭请陛下圣言!”
“孤的主意是,发放国债。”慕容皓将这几天想出来的方法一股脑的全倒了出来,等他介绍完什么叫国债之后,蒋溥立即兴奋的连连点头“好啊!好啊!此法不仅可以为国家拢财,还可以为陛下收聚民心,实在是一举多得的好办法啊,陛下,老臣赞同此法!”
“陛下,不知此法是何人所提?”与兴奋的蒋溥不同,萧俞虽然也很惊讶这个叫国债的东西,但还是比较淡定的。
“这个孤偶有灵感,突发奇想而来的,”慕容皓有点尴尬,总不能跟你说我从后世借鉴过来的吧?当下急忙转开话题,“二位大人,你们说说,此法若是推行下去,可行否?”
“这个国国债,”萧俞心中不禁啧啧称奇,但就是觉得名字有点拗口,“老臣也附议。国家现在虽说有点紧张,但还是有点底气的。再者说了,既然是咱们官方出保,那些百姓、商贾、世家,想必也会十分放心的。只不过,请陛下恕老臣愚钝,既然是‘债’,那它是不是代表着咱们还要付点利息?”
“哈哈哈!萧大人聪明啊,”慕容皓抚掌笑道,“的确,外人借钱给咱们,咱们不仅要替他们管好,还要给他们甜头,这样,才会有更多的人来支持咱们。简单点说,就是百姓们把钱借给咱们,咱们替他们保管。等以后,咱们连本带利的还给他们,或者他们直接就把钱存在咱们这,以后每个月把利息返还给他,懂了吗?”
“陛下的意思老臣明白了,”萧俞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陛下从未学过商贾之道,却有如此奇思妙想,实在让老臣汗颜啊。陛下放心,臣等已经将陛下的意思琢磨透了,马上就能给您拟定一个具体方案出来!”
“好好好,”慕容皓大喜过望,急忙起身上前,“萧大人,蒋大人,国家有你们这样的贤臣,实乃国家之幸啊!既然你们听懂了,那就请二位不要拖延,即刻回去草拟吧!”
“喏!臣等告退。”
“所以,你们在骑马的时候,一定要注意腰部的动作哎,对,就这样!”北平城外的兵营中,慕容德正满脸通红的骑在一匹幼马上。身旁孔威在不断地对他做着指导,离他们不远处的草垛旁,慕容昭、慕容骊和慕容瑞三个人正羡慕的望着。
“耶!我会骑马啦!”当慕容德完全控制住胯下的小马驹后,忍不住兴奋的叫了起来。
“姐姐,我也想骑大马。”慕容瑞小脸上满满的都是羡慕,忍不住拉起身边慕容骊的手撒起娇来。
慕容骊看着活蹦乱跳的小马,心中也是羡慕的很。这边先把弟弟慕容瑞哄好了,然后转过头对孔威央求道“孔将军,我们也想骑马,您看”
“请殿下恕罪,”孔威想都没想就一口拒绝了,“德殿下年纪稍长,所以才能上马。你们的话,还得再等几年。”
“哼,有什么了不起的,”慕容骊翻了个白眼,不屑的冷哼道,“不就是骑马嘛,瑞儿,昭儿,咱们走,去找皇帝哥哥去,让皇帝哥哥赏咱们几千匹,全养在宫里。咱们以后还不稀得来呢!”
“宫里养马了,那那咱们住哪啊?”一边的慕容昭忧心仲仲的问道。
“咱们咱们住外头啊!等咱们以后想骑马了,再再回宫嘛”慕容骊显然没想过这个问题,支支吾吾了半天,才憋出了一个惹人发笑的回答。
“将军!”就在几人研究“几千匹马到底养在哪”的问题的时候,一名士兵快步走了过来,对孔威拱手报道,“启禀将军,鲜卑今年的一千奴骑兵已经押到,王司马请将军前去点阅。”
“怎么才一千?”孔威皱眉道,“鲜卑人每年进贡的不都从来没少于一万人吗?照以往的平分下来,咱们最起码能拿到三千啊,今年怎么才只有一千人?”
“将军,具体情况小的也不知只不过,前去领人的王司马说,这次真不是分配方面的问题,而是鲜卑今年送来的总体人数就比往年少了许多。”
“该死的鲜卑人,”孔威低声骂了一句,回头对慕容骊等人说道,“各位殿下,你们就在这附近玩一会吧。末将现在有重要军务,就先行告辞了。”
“孔将军哪里话,您请自便。”年长的慕容德急忙回礼道。
孔威点点头,抬手又把自己的亲兵招了过来,吩咐好他们注意慕容德等人的安全后,才急匆匆的向校场走去。
“妹妹,鲜卑人是不是有许多大马呀?”等孔威走后,慕容昭才小声的向慕容骊问道。
“那当然皇帝哥哥来找我娘亲聊天的时候,提到过鲜卑,”慕容骊歪着小脑袋,努力的回忆着,“听说,他们那里的小孩,不到十岁就可以学骑马了。甚至还可以学射箭呢,唉,可惜咱们没这规矩,什么不安全啊,年纪小啊,大道理一套一套的!”
“我还没见过鲜卑人长什么样呢要不咱们偷偷去看看吧。”慕容昭突然兴奋的提议道。
“哎,好主意欸!”慕容骊立刻来了精神,“反正在这只有四哥能骑马,咱们还不如去瞧瞧新鲜,走走走!”说罢,慕容骊便一把拉住了听得稀里糊涂的慕容瑞,以及同样兴奋的慕容昭,趁着亲兵在慕容德身边护卫的空隙,悄悄的从后面绕开了栅栏,向孔威离开的方向溜去
孔威兵营,校场。
看着眼前质量参差不齐的新一届奴骑兵,孔威越看脸越黑。众将校自然清楚孔威的脾气,此时全都明智的选择了乖乖闭嘴,免得做了将军的出气筒。但当孔威看到这些鲜卑人中居然还有孩子的时候,终于忍不住了,拉过这个小孩,当场咆哮起来“怎么回事?啊?!还他妈的把孩子送来打仗?鲜卑男人都死绝了吗?”
“将军息怒!”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离他最近的王司马急忙劝道“将军,您把这孩子吓着了”
孔威这才注意到,被自己拉着的小孩,脏兮兮的脸上全是恐惧之色。孔威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失态,有点尴尬的把手缩了回来,转头向这些鲜卑人努了努嘴,下令道“把他们带去营房吧,老规矩,给他们换衣服,发兵器,再找汉语先生。等十天之后,再进行训练!”
“喏!恭送将军!”
“哎哎哎,前面就是校场了不好,快来!”点阅结束后,三个小人儿才偷偷摸摸的溜到了校场附近。慕容昭个子高,一眼就瞄到了背着手正准备离开校场的孔威,急忙拉住了慕容骊和慕容瑞,躲到了一边。
“你们是干什么的?”就在三个小鬼头撅着屁股躲人的时候,身后冷不丁的传来一声质问。吓得小慕容瑞猛地摔了个屁墩,强烈的疼痛感让小家伙忍不住抽泣起来。
“他妈的哪个小崽子?活得不耐烦了?”慕容骊见自己弟弟受了委屈,忍不住骂了出来。她在兵营里混了这么久,耳闻目染之下,大兵们只见的糙话倒也学了不少。小孩子学东西快,而且如果没有人刻意的去规范教导的话,连好坏她都分不清楚。慕容骊的娘亲每天忙着和慕容皓搞好关系,对慕容骊自然就不怎么上心了。
回过头来,只见一个和他们差不多大的孩子,正傻傻地盯着他们看。很显然是被慕容骊的一口糙话给震住了。
慕容骊此时却被另一个东西给吸引了,在眼前这个孩子手中,握着一根马驹的缰绳。顺着这根缰绳,慕容骊看到了一匹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白色小马驹。
“这这是你的马?”慕容骊整个人的魂都被勾走了,鬼使神差的问道。
“啊啊对,是我的。”
“给我。”
“什么?”小孩开始第二次怀疑自己的耳朵,有点好笑的拒绝道,“不行,这是我的东西,你娘没有教过你,别人的东西不准拿吗?还有,你哎哟!”
慕容骊是谁?从小到大,她想要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的,见眼前这个小屁孩敢拒绝自己,慕容骊二话不说,直接一脚踹了上去。
“你!你这小丫头片子,敢打我?”小孩吃了亏,自然不会善罢甘休,但看眼前是个女娃娃,一时半会也不知从哪下手,只好嘴上不依不饶的骂道,“你是谁家的野蛮丫头?这么没家教?你爹娘怎么教的你?”
“臭小子,你说话小心点!”旁边的慕容昭自然不会袖手旁观,黑着脸站了出来,“把马给我妹妹!不然我揍死你!”
“你你们这对流氓!休想!”小孩见来了个男娃,当下立刻翻了脸,双手狠狠向前一推,就把慕容昭给推得连连后退。
“你敢打我?你!”慕容昭在自己妹妹面前落了下风,火气也上来了,挽起袖子,猛地扑了上去,和这个小孩儿扭打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