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见吾皇!万岁!万岁!”
代郡治所高柳城外,以武耀为首,西征大军各路将官齐齐候在城门处,对着跃马而来的慕容皓一行人俯首跪拜、山呼万岁。
“哈哈哈哈!诸卿家免礼!”慕容皓勒住坐骑,把马鞭扔给身旁亲卫,翻身下马。边向前走边笑道,“武督督,别人客气也就罢了,你我师徒,何必如此见外?”
“末将惶恐!”武耀看着昔日的学生,心中顿时百感交集。不敢托大,而是更谦卑的把身子弯了下去。武耀明白,眼前的人不仅仅是自己的学生,更是自己的皇帝。
慕容皓放眼望去,孔威,郭煜,左缙之,慕容赫,唐胜看着自己手下人才济济,慕容皓心中不禁豪气万丈,大手一挥“都别在城门口喝风了!走,咱们入堂说话!”
众人急忙闪开一条通道,慕容皓大步向城中走去。等他快要走到城门洞里的时候,眼睛不经意的向旁边一瞟,顿时愣住了。只见队伍中间,慕容宝正穿着最低级军官的甲胄,满眼火热的看着慕容皓。
武耀等人见慕容皓注意到了慕容宝,心全部提了起来。要知道,慕容宝在并州可是出过大名的。并州百姓恨不得活扒了他。就连慕容皓,也曾经恨他恨得牙痒痒,曾将其一撸到底,贬去军中做了一个小卒。皇帝陛下可以把慕容宝当小兵,底下人可不敢啊,人家再怎么说也是皇亲国戚,保不齐哪天皇帝气消了,人家又官复原职了。所以,在武耀等人的暗箱操纵下,慕容宝去军中基层转了一圈,又被接了回来,暂时任了一个小军官。
慕容皓上下打量了慕容宝几眼,又回头饱含深意的望了望武耀等人,心中便已经明白怎么回事了。虽然他对手下人这种阳奉阴违的做法很恼火,但慕容皓明白,现在不是发作的时候。
卸磨杀驴,也得等驴干完活吧。
慕容皓在代郡并没有歇太久,只住了几天,便点起大军,浩浩荡荡得向雁门杀去。颉砠自然不会坐以待毙,在手下谋臣祝允祺的建议下,颉砠将大军分为了三部分,第一路由大将且顾俾率领,驻扎在武州,作为抵御世军的前线,第二路则由颉砠亲自率领,坐镇阴馆,看护大后方,一是防止再像上次那样被人偷了老家,二是为了应对并州南部的赵国,以防他们突然发难,北上与世军联合。第三路大军,则是由匈奴军中最近才展现锋芒的后起之秀——察力图率领,驻扎在广武一带,不仅封死了世军饶道武州的幻想,而且还严重威胁到了世军的侧翼安全。就连慕容皓,得知了匈奴军的战略布置之后,也感慨不已。
颉砠很自信,在这种布局下,就算世军人多势众,也绝不会是自己的对手。
并州狼烟再起,天下所有人的眼睛都再次聚集在了北方。匈奴和大世之间,究竟谁能取得最后的胜利?一个是老谋深算的草原霸主,一个是年轻有为的汉家帝王,天下人乐此不疲的讨论着、猜测着。
武州外,世军大营。
“陛下,那匈奴军一直龟缩在城中,避而不战。咱们派骂手在城下骂了好几天了,一点效果都没有啊!”皇帐之中,郭煜等人向慕容皓诉苦道。
“这可不行啊,匈奴要是避而不战,采用拖字诀,咱们的计划可怎么实施啊!”左缙之担忧道。
“无碍,孤手里还有一张王牌,”慕容皓拿手点了点帅案,缓缓说道,“这样,左缙之!”
“末将在!”左缙之赶忙出班应到。
“明天你去叫阵,孤会把那张王牌交给你,切记,如果匈奴军冲出城来,许败、不许胜!听懂了吗?”
“末将遵命!”左缙之拱手领命,心中却在不断嘀咕,郭将军他们叫阵好几天了,自己去还不一样的结果吗?陛下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怎么就这么肯定匈奴人会出城呢
待得来日,左缙之带着两千多士兵,缓缓在武州城下列阵。紧接着,在两军士兵们惊愕的目光中,一辆四轮马车缓缓的从世军队伍中驶了出来。
“快去禀报大将军,世军又换新花样了!”城上的值班将军有点不明就里,但还是吩咐身边士兵,前去转告且顾俾,以免到时候出了什么意外。
“劳烦二位了。”左缙之见时机已成熟,便转过身去,向身后的两个身披黑纱的人恭敬请到。两人微微欠身,算是还礼。紧接着,两人缓步来到马车旁,一个人从身上拿出一串铁链,撩开帘子,把上半身伸了进去,不知在做些什么,所有人只觉得马车轻微的晃了晃,便再次归于平静。
黑衣人忙活了大约有半柱香,那个探身进马车的黑衣人才慢慢退了出来。轻呼了一口气,向身旁伙伴使了个眼色,对方立刻心领神会,不知从哪变出了一个小金锣,高高举过头顶,右手握槌,狠狠的敲了下去。
清脆刺耳的声音顿时响彻战场,双方士兵全被吓了一大跳,所有人的眼光都往马车这儿瞧。手里抓着铁链的黑衣人趁机把手中铁链向外一扯,只听得咕咚一声,马车里猛的掉下来了一个东西。
所有人的好奇心都被勾引了过来,很快,所有人都愣了,只见被黑衣人扯出来的,居然是一个小小的女子。
这女子赤身裸体,脖子上被牵了一条细长的铁链,铁链的尽头,就握在那个黑衣人手中。任由黑衣人牵着,手脚并用,如同母狗一般在地上爬行。
“世军这是在干嘛?表演?”且顾俾站在城楼上,有点疑惑的抓了抓头。在他看来,这和攻城什么的完全挨不上边嘛,难不成世皇脑袋坏了?以为搞这个,就可以让我们出城?不会这么傻吧。
“贱婢,把我们教你的,大声喊出来。”两个黑衣人把跪在地上的女子牵至旁边的空旷带,轻声下令道。
趴在地上的女子全身一颤,下意识的低声说道“我我是”
“抬头!大声!”黑衣人猛地一扯铁链,女子痛苦的哀嚎了一声,在黑衣人的淫威之下,不得不抬起头,看着武州城头,哆哆嗦嗦的大喊道“我叫我叫婧穗!我我是我是大匈奴的公主!”
“婧穗公主?”且顾俾正准备回去喝茶解乏,听到城下喊来的声音,顿时愣住了,不敢相信的转身跑到城垛口,往下细细看去。良久,且顾俾才倒吸了一口凉气,猛地一锤城垛,破口大骂道,“慕容皓!你他妈还是人吗?”
话一出口,且顾俾就后悔了,他这才想起来,虽然自己认得底下的那确实是婧穗公主无疑,但士兵们不认识啊,自己脑袋一热,骂了出来,这不就变相承认了,底下的确是大匈奴的公主这个事实吗?
偷偷看了看周围士兵,果然,在且顾俾骂完之后,周围的匈奴士兵们脸色全变了,从小声的窃窃私语,到越来越嘈杂的胡言乱语,城墙上一切都失控了。
而城底下,昔日的婧穗公主还在不停的说着羞耻的话,而且是汉话匈奴话两种版本换着说的,就是考虑到了两家士兵的语言不通,为了起到打击敌人、振峰自家士气的效果,暗香阁在这方面,的确是下了不少功夫。
“开城!随本将军杀出去!把公主抢回来!”且顾俾明白,现在自己只有开城抢人这一条路可走了,底下那可不是常人,而是大匈奴的公主啊,如今却被敌人如此蹂躏羞辱,岂能视若无睹?且顾俾当即点起手头上可以调动的两万大军,气势汹汹的杀出城去。
“匈奴人出城了!快,快撤!”左缙之见状大喜,急忙吩咐士兵们弃戈逃跑。早有心理准备的世军们听得号响,顿时一哄而散,向后逃去。当然,临走时,也没忘了把婧穗公主带走,这种宝贵的战争资源,可不能留给敌人。
为了确保匈奴人跟着自己不掉队,左缙之特地下令,把婧穗公主架到了马车顶上,做成一个标杆,好让匈奴人不跑错道。这一招果然好使,匈奴人如同野狗一般,紧追着世军不放。甚至连自己跑到哪都不知道了。
“驭~”左缙之来到世军众将预先商定的地点,勒住了坐骑,转身看着汹涌而来的匈奴人,不禁哈哈大笑道“且顾俾!你如今已是死路一条!还不快快下马受降!”
“停!”且顾俾见前面世军不跑了,急忙也止住了部队,这才得空四处去看,这不看不要紧,一看,且顾俾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只见自己不知何时已经深陷入一处峡谷内,两侧崖壁高耸入云,就算且顾俾再蠢,此时也反应了过来自己中计了!
“大匈奴的勇士们!救下公主!”在一番权衡之下,且顾俾眼中露出了一丝决死的神色,高举兵刃,“世界上只有战死的匈奴勇士!绝无投降的匈奴人!全军听令!给我杀!”
“吼!!”且顾俾的话如同给匈奴士兵们打了一针兴奋剂,全然不顾眼前的刀枪剑戟,嗷叫着向左缙之的军阵扑去,如同恶狼一般,不惧伤痛,不惧水火,只知道进攻!进攻!不断进攻!
左缙之看着离自己愈来愈近的匈奴军,并没有一丝害怕,只是悲叹道“可惜啊,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可惜啊!”
“咻!”两侧崖壁上传来一声轻响,无数的大世旗帜从崖壁上冒了出来,郭煜看着峡中已是瓮中之鳖的匈奴军,就像在看几万具尸体一样,面无表情的下令道“放箭!”
山崖上顿时万箭齐发,如同倾盆大雨,覆盖了整个峡谷道。匈奴士兵如同割麦子般的大片大片倒下,匈奴骑兵的皮盾根本扛不住这种程度的箭雨,纷纷应声而破。惨叫声、哀嚎声响彻天地,令人心底发寒。
“大将军!咱们死伤太多了!咱们啊!”一名全身是血的士兵跌跌撞撞的跑到且顾俾身边,话还未说完,一支利箭就从斜刺里窜了过来,正好洞穿了那名士兵的咽喉。
且顾俾的坐骑受了惊,稀溜溜一声,就将马背上的且顾俾掀翻在地。周围亲卫赶忙围了上来,用皮盾护住了自家主将。且顾俾躺在地上,看着周围不断中箭身亡的手足兄弟,心中不禁滴血。看着阴沉的天空,且顾俾明白,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哪怕自己回去被大汗以怯战、妄战的罪名处死,也不能让匈奴的种子死绝了。
想明白的且顾俾,在亲卫的搀扶下站了起来,撕心裂肺的喊道“突围!全军突围!”
鸣金声响起,峡谷中的匈奴士兵们齐齐松了一口气,原本支离破碎的军队顿时土崩瓦解,谁也顾不上别人了,只顾仓皇逃命。但世军布置下了这么一张天罗地网,怎么会允许有人突围呢?所以,在看到匈奴士兵开始四散突围的时候,慕容皓果断的下令全军阻截!绝不能放走一个匈奴人!
又过了两个多时辰,峡谷内才逐渐重归宁静。世军士兵们在峡谷内寻找着装死或是没死透的匈奴人,年纪小的押回去做苦力,年纪大的直接补一刀,让他死的彻底点。不过,这些杂兵的死活慕容皓并不关心,他关心的,还是匈奴主将且顾俾。最后,在士兵们不懈努力下,终于在一堆垒得严严实实的尸体群中,刨出了且顾俾的尸首。
有了且顾俾的尸首,武州城便是弹指可下。城中还有数万匈奴兵,因为群龙无首,也被世军毫不费力拿下了。
武州失守的消息很快就传了出去,天下人一边感慨世军的强悍战斗力,一边对世、匈两家第一次的战争津津乐道,在他们心里,数万死尸、生灵涂炭,不过是饭后的谈资罢了。
赵国大将王最得知世军真的对匈奴宣战了,心中大喜,他知道,在短时间内,大世和匈奴一定还会爆发大规模的战争,而现在,就是自己出兵的最好时机。向赵皇请了皇命后,王最便马不停蹄的赶赴兵营,点齐八万赵军,在太原誓师出征,兵锋直指西河郡。
王最争着去做渔翁的时候,根本没有想到。就在他出征后的第四天,一支大军,正在悄悄的越过常山郡,向着太原方向摸索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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