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禀殿下!各部整顿完毕,随时可以出发!”第二天一早,慕容皓刚吃完早饭,正在套甲,就有亲信将官前来通报。
“知道了,下去吧。”慕容皓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慕容皓手上的动作顿了顿,看了眼虞雯所住的偏殿方向,心中无奈的叹了口气,罢了,既然人家不愿意,那自己也不用在这继续等了。随即将旁边的佩剑拿了过来,别在了腰间,大踏步的向外面走去。
“殿下!”正当慕容皓和亲兵们快要走到宫门口时,一声焦急的呼喊声在身后传来,慕容皓身形一顿,急忙转过身去,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只见一个小公公上气不接下气的跑了过来,跑的帽子都歪了。见慕容皓一行人停住了,当下欣喜的叫到“殿下!殿下!”
“你是何人?唤我何事啊?”慕容皓脸上看似风轻云淡,但其实心已经紧张的要跳出来了。
“虞虞主子托小的和您说,说说她愿意接受殿下的提议。”小公公喘着粗气,断断续续的说道。
“真的?”慕容皓眼睛一亮,差点兴奋的跳起来。但想到身边还有别人,慕容皓强行按下了心中的喜悦。从怀中掏出了一块碎银,扔了过去“我知道了,回去好好伺候!”
“诺!”小公公急忙接住了银块,高兴的应道。
走到城门处,慕容皓才发现,不仅自己的人马在等自己,慕容函和慕容宝父子也在等着自己。慕容皓赶紧上前,惊诧的问道“侯爷,宝将军,你们这是?”
“殿下,”慕容函恭敬的行了一礼,“我等特在此等候,是想向殿下辞行的。”
“辞行?这待得好好的,叔父为何要走?莫不是小子怠慢了侯爷?”
“殿下哪里话,”慕容函急忙摆手,“殿下恩情,臣等父子铭记在心,实在是军中将士思乡,蓟县又久无主事之人,恐生事端。现在既然冀州安定,那臣等还是早回戍岗,继续为国效力!”
“叔父真乃国之重臣啊,也罢!那小子就不拦着了,”慕容皓点点头,转而去看旁边的慕容宝,“宝将军,你我同舟共济,同生共死,不枉相识一场。但今日离别,却不知何时才能相见啊!”
“殿下言重了,慕容宝何德何能,受殿下如此看重。若日后有机会,末将必拜于殿下之麾下,任凭殿下驱驰!”慕容宝感念慕容皓平时的处事风格,依依不舍的辞别道。
“好!好!既如此,我就不相留了,二位走好!”
“臣等告辞!”
慕容皓目送着两人返回营中,点起大军,浩浩荡荡的向北归去。良久,慕容皓才长长的叹了口气,对早已等候在自己身边的众将官说道“咱们也走吧。”
慕容皓点起三万大军,命郭煜、孔威为先锋,取道清河郡,快速的向魏郡黎阳移动。
路途中,慕容虎询问慕容皓是否在清河暂停片刻,让久未归家的将士们温存片刻。但马上被慕容皓给否决了,慕容皓郑重的对其说道“他们出来打仗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加官进爵、让家人过上太平日子吗?现在强敌未灭,那他们的家人就依旧还有危险,现在哪里是温存的时候呢?”
于是,燕军片刻未停,只是从周边各城补充了些粮草辎重,便继续赶路,马不停蹄的赶往黎阳。
此时的魏郡,已经乱成一锅粥了。各地盗匪横行,派别林立。汉军攻克魏郡后,招降了许多的虞国旧部。但现在高荣自己都自身难保了,哪里还顾得上他们?所以他们也就自由解放了,流窜在在魏郡里,四处打家劫舍,很是赚了一笔。
然后,慕容皓就来了。
于是这帮子匪军的好日子到头了,慕容皓对这些兵油子一点兴趣也没有,根本没有招降收编的打算。这伙人都到了打劫普通百姓的地步了,能是什么好东西?招降来了也是徒增烦恼。所以,慕容皓下了一道罕见的将令不留俘虏!对于这些人渣,慕容皓没有一丝同情,先是率军把他们打垮,等把他们团团围住后,再找人向他们喊话投降吧,跟咱们做官兵,你们之前的事情既往不咎,大好的日子等着你们呢!
有组织打无组织,三万大军打地方叛军,根本没有一点难度。燕军一路势如破竹,很快就围住了大批的匪军。这些被围的匪军听到燕军的宣传,琢磨了一下,心说既然打不过,那就投降吧,没必要和自己过不去,在哪干不是干啊?
当他们缴了兵刃、喜气洋洋的出营准备接受整编后,慕容皓马上就翻脸了,直接下令,先把这些人都看好了,然后就直接开杀。杀得人头滚滚,血流成河,燕军才停手。
慕容虎等人私下里劝过,自古杀降不祥。但被慕容皓毫不客气的给顶了回来我不杀他们,他们就会去祸害更多的人,杀了这些没用的人渣,救一方百姓于水火,有何错?慕容皓不仅杀人,而且还抢东西,匪军们抢劫来的钱财粮饷,慕容皓拨出了一半,发放给了周边遭灾的百姓们。至于剩下的,就毫不客气全部的接收了。
一路杀下来,不仅让燕军将士们养了一身的戾气,还把那些匪军给杀怕了。有些人一看见燕军的旗帜,便掉头就跑。连一丝反抗的心情都没有。
但就在慕容皓春风得意的时候,前线传来了不好的消息。郭煜率领的一路先锋军,在曲梁一带,遭遇伏击,燕军损失了一千多人,就连郭煜都差点被活捉。慕容皓闻之大怒,亲点大军,浩浩荡荡的杀奔曲梁。但等他气喘吁吁的到那时,地上只留下了一千多被拔得干干净净的尸体。
很快,第二个坏消息传来了,自己的后军被人给偷袭了。所幸燕军士兵反应及时,很快打退了敌人,虽然损失了几百人,但却保住了随军携带的粮草。
慕容皓这才知道,为什么高荣一直缩在黎阳城里不出来了。他突然发现,自己已经掉到了一个陷阱中,这些看不见的敌人藏在暗处,正在死死的盯着自己,随时准备给自己雷霆一击。慕容皓想到这,冷汗刷的下来了,他来自于后世,这种情况他再清楚不过了,这就是翻版的游击战啊!
想后世,近百万的日军、国军都被这个战术给玩残了,更别说自己这几万人了。
“子善,现在敌在暗我在明,咱们应该怎么办?”既然自己没那个本事,想不出对策,那就拉个有本事的人来。慕容皓焦急的向宁子善问去。
“殿下莫慌,”宁子善心说我之前就和你说过别轻敌,现在吃亏了吧。但心中这么想,脸上可没敢表现出来。宁子善思考了一会,无奈的说道,“殿下,眼下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只有快点找到这支军队,然后将其击垮,才能从根源上解决这件事情!不然,咱们只会被消耗的越来越严重,最终被拖死在这里。”
“那那该怎么找呢?”慕容皓没注意了,可怜巴巴的看着宁子善。
“有两个可能,第一,山林险谷之中,可藏兵于无形之间,这里的可能性最大!但若是去这些地方寻找,可能会正好撞上敌军,到那时,依靠山川之险,我军必败。”宁子善缓缓说道。
“那第二个呢?“慕容皓连连点头,又问道。
“第二个可能,就比较有意思了,”宁子善低低的笑了声,“敌人就藏在城池中,而且很有可能,就是这一路上归顺咱们的城池中的一个!”
“这怎么可能?”慕容皓大吃一惊,摇头道,“不会吧,要是真的这样,那咱们为什么之前没发现?”
“殿下您看,您下意识的就觉得这不可能了,那岂不就证明,这第二个可能,才是最有可能的吗?”宁子善笑着说道。
“你是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慕容皓恍然大悟。
“对!殿下,咱们回忆一下,这一路上打下的城池,有哪个,是异于其他地方的?”
“奇怪的地方”慕容皓微闭上眼睛,开始了回忆。但想了许久,也没用相出什么奇怪的地方,只好无奈的对宁子善说道,“子善啊,你就别兜圈子了,你直接告诉我你的推断不就成了吗?”
“是,殿下,臣认为,武安一地,最有嫌疑。”宁子善不急不慢的说道。
“武安?那能有什么问题?咱们可是在那停留了好久啊,那地方和别的地方一样破旧,百姓们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大街上那么多的人在”慕容皓说到这,愣了一下,猛地醒悟过来了,“对了!武安的百姓好像比别的地方要多得多!”
“对!殿下,我们路过其他地方,百姓可没有这么多,要是大城市,百姓聚在一起避难,还说得过去。但武安并不是大城,城防脆弱,弹指可下。如今却聚集了这么多的百姓不去逃难,这岂不是怪哉?“
”来啊!“慕容皓兴奋的直点头,随即高声唤道。
”殿下有何吩咐?“慕容虎快马上前,恭敬问道。
”传令大军,后队改前队,前队改后队,奔赴子善你拽我干嘛?“慕容皓正向下令全军奔赴武安,但却被宁子善拉住了披风,狠狠的摇了两下。慕容皓奇怪的问向宁子善。
”殿下不可如此,“宁子善急忙劝道,”这伙贼人警惕性极强,若是大军前往,恐会惊动了他们。“
”哦哦,是我心急了,那咱们应该怎么办?“慕容皓拍了拍脑袋,不好意思的问道。
”殿下且听我之计“
武安。
大堂之中,武安太守规矩的跪在堂下,瑟瑟发抖,不敢抬头。堂上坐着的,正是之前从燕军手中逃走的孙钊。
当日孙钊率兵猛攻南岸的汉军,但却并没有一击成功,反而被汉国内地各处赶来的援兵给击退了。无奈之下,孙钊只得率军再次返回黄河北岸。看着手下的那些垂头丧气的残兵败将们,孙钊沉默不语。心中却暗暗垂泪,难道老天不给自己报仇的机会吗?
但不管怎么样,日子还得过,孙钊现在当务之急,是安抚住麾下的将士们。但很快,第二拨打击到来了渤海失守,虞皇身死!
孙钊听到这一消息,宛如雷霆灌顶,直接就晕了过去。待得他醒来后,宛如苍老了十岁,国亡了,家没了,无君可忠,那自己还在坚持什么呢?孙钊疑惑的问自己。
渤海失守的消息马上就在营中传开了。营中虞兵有大半是渤海人士,听闻家乡陷落,士气大跌,军心涣散。在头天晚上,就逃走了几百个虞兵。孙钊并未怪罪,而是把剩下的士兵们集合了起来,平静的告诉他们你们可以走,可以脱下甲胄,返回家乡。我现在允许你们这么做。
士兵们在沉默了一会后,慢慢的开始三三两两的出列脱甲,只带上自己的衣物细软,跪下向台上的孙钊磕了个头,便出营奔向四方。自寻生路去了。
最终,孙钊手下只剩下了一万多人了。孙钊咬着牙,不让自己的眼泪流出来,看着眼前这些铁骨铮铮的汉子,孙钊哑着嗓子说道”你们!都是好样的!“随即下令,整顿这最后的兵马,返回魏郡。孙钊现在心如死灰,他现在只希望可以找个地方,养活这些愿意到死都跟随他的勇士们。
可孙钊刚到邺城,屁股还没坐热,就有人来通报汉军打来了。先前说过,魏郡在慕容皓和高荣的交易上,是属于汉军一方的。高荣没成功拿下渤海,便亲率大军,来夺魏郡。
于是孙钊等人再次成了丧家之犬,兵无战意,将无战心。汉军却是气势如虹,势如破竹。孙钊不是傻子,明知必败的仗他是不会去打的。所以只能避而不战,带队躲到了深山老林中。在啃了几天树皮之后,孙钊终于爆发了。
一个十几岁的虞兵歪倒在孙钊的怀里,嘴边还有一抹青苔的翠绿。
这个孩子用低到可怜的声音对孙钊说”将军,我饿。“
短短四个字,孙钊忍了好长时间的眼泪,终于忍不住了。一边落泪,一边强笑着的抱着这个孩子,安慰道”别怕,再坚持一下,咱们马上就有吃的了。“
”我难受。“孩子费力的扭了扭身子,满脸的痛苦之色。
”别怕,别怕。“孙钊抱着这个小家伙,不住的安慰道。
后来,这个孩子死在了孙钊的怀里。
孙钊疯了一样的抱着尸体怒吼。最后,孙钊重新拿起了兵刃,召集三军大丈夫生于世间,岂能畏死而活?!
孙钊带着一万多饥肠辘辘,但却满怀仇恨的士兵走出了深山,开始主动去寻找敌人,汉人也好,燕人也罢。身为士兵,死在沙场,也好过活活饿死在山里强。
终于,在内黄一带,他们撞上了倒霉的汉军,虽说这么长时间的征战下来,汉军损失了不少,但高荣手下还是有着三万多人的。但他们之所以失败,还是因为高荣太过轻敌,或者说是他根本没想到,在这被自己征服过的土地上,还有这么一支庞大军队的存在。
孙钊在内黄外的一处山谷内,导演了一次精彩的伏击战。汉军遭到了突然打击,军心大乱,就连高荣也被虞军的乱箭射中了肩膀,险些跌落马下。虞军以极小的代价,换取了这次大胜,士气多多少少恢复了一点。
接下来,孙钊率兵东一榔头西一棒子,把汉军都打怕了,高荣无奈,只好下令全军暂入坚城黎阳,用以防卫这支神出鬼没的军队。
而孙钊得知汉军龟缩在黎阳中的消息,也有点无奈,毕竟以他现在的兵力,攻坚完全就是去找死。这日又突然听闻燕军大队人马越界,正向这里赶来,当下大喜过望。先是安排好了大量的”眼睛“盯着黎阳,自己却率领大队人马,化装成普通百姓,藏于武安城之内。燕军一来,孙钊就指挥武安太守投降,而自己则藏于暗处,等燕军走后,再取道馆陶、清渊一带,在曲梁一带伏击了燕军前锋,大败燕军大将郭煜。又趁燕军赶赴曲梁,后军防卫空虚之际,猛攻燕军后军。只不过还没等靠上前去,就被眼尖的燕国斥候发现了,无奈之下,孙钊只好临时放弃了这一行动,撤军回武安。
孙钊斜眼望着堂下的太守,不屑的哼了声”太守大人,我让你筹集的粮草,筹集好了吗?“
”这这这,将军恕罪,“太守连连擦汗,可怜的央求道,”城中哪还有余粮啊,城外天地也被践踏干净了,这么短的时间,下官下官实在凑不齐啊。“
”我又没说一定是要米面之类的粮食,像牛肉,羊肉,猪肉,蔬菜这些,只要是可以吃的,都可以!这你都凑不齐吗?“孙钊恼火的问道。
”将军恕罪,城内城内的确没食物了啊!“太守哭丧着脸说道。
”我不想听这个,我只想要食物。你就是变,也要给我变出来。三日之内,你要变不出来,我就把你烹了!滚!“孙钊不耐烦的呵斥道。
”诺!诺!“太守如蒙大赦,急忙磕头如捣蒜,跪着爬了出去。
”唉,我去哪弄这么多粮食啊!“走出府衙,太守望着街上随处可见的饥民,不由得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大人。“一个差人快步走了过来,叫住了太守。
”哦?何事啊?“
”大人,城外“那名差人四处望了望,在太守耳边低声说道。
”真的?快快快!带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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