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站在寒风中打了许久的车,却始终没有等到。
她那天例假,从酒吧被抓进去之后却没人理会她,也没有找到女警帮她。体内棉条挡不住十几个小时的潮涌,湿热的血顺着大腿一直往下流,流出她超短裙的下方,顺着她只穿丝袜的腿往下流,最后冰冷地流进她的踝靴中。
简直是世界末日。
她抱着剧痛的肚子,伛偻在寒风中冻得哆嗦,母亲看见了她的惨状,便把外套脱下来给她包住下半身,口中没完没了地骂她:“看看你把自己糟践成什么样!一群人在酒吧抽烟蹦迪发酒疯,你还跟着砸东西!你把我婚戒弄哪儿去了?赶紧还给我!”
她咬着牙,捂着肚子狠狠瞪着母亲:“还个屁!卖掉了,钱也花了!”
“卖给谁了?”母亲似乎还想去赎回来。
“一个朋友介绍的,一手jiāo钱一手jiāo货,找不到人了!”她夹紧双腿,没好气地还嘴,“再说那男人都死了有十来年了,你还留着婚戒干什么?我认识了几个有钱老头,介绍个给你怎么样?”
她的嘴还没合上,脸颊就受了重重一击。是母亲当着她那些朋友的面,狠狠甩了她一个巴掌。
她捂着脸颊,还没感觉到疼痛,就因为那些朋友诧异错愕的神情,脸颊热热地烧了起来。
在起哄声中,有辆出租车正开过来,停在他们面前。于是她羞恼地狠狠一甩头,跟着朋友就走了。
母亲急了,上来就要拦住她:“给我站住,你要上哪儿去?”
她在气恨中,一把挣开母亲拦住自己的手,重重将她推开。
母亲趔趄倒退了两步,积满雪的台阶太过滑溜,她收势不住,立时重重摔倒,从台阶上滚落了下来。
警局门口的台阶不高,但她摔跌在雪地中,看来格外狼狈痛苦。
张羽曼站在出租车旁边愣了愣,她看见母亲趴在雪地上抬头看她,披头散发,脸上发上沾满了雪花,她的眼眶通红,脸上是又失望,又绝望的神情,偏偏还带着些希望,向她抬起手,叫她:“羽曼,你给我回来,不许走!”
雪花冰凉地落在她的脸上,也落在母亲的脸上,但也很快就融化了,像眼泪一样滑下她和母亲的脸颊,落在雪地之中。
她只犹豫了两三秒,听到身后朋友的催促,她咬一咬牙,转身就上了车,砰一声关上了车门。
坐在车上她才想起来,母亲的外套还包裹在她的下身。她将脸贴在玻璃上,往后面看去。
已经从雪中站起来的她身上,只穿着一件红色的毛衣,狼狈又僵硬地在稀薄的雪光中看着她离开,一动不动。
她们越离越远,然后车子拐了个弯,于是,她再也没有见过母亲了。
那是她们最后一面。
后来颜未染给她打电话说她妈妈摔伤了,让她回去。她正发现男友在外勾三搭四,两人大打出手,根本没时间理会她。
再后来颜未染告诉她,她妈妈去世了。她当时正和一群人在派对上吸笑气,对着电话人都笑傻了,哈哈哈哈地憋不住笑。她掐了电话,一边笑一边跟别人喊,有个小婊子跟我说我妈死了!我妈就摔了一跤,上个星期还蹦跶着打电话找我吵架,她说她死了!哈哈哈哈!
一群吸饱了笑气的人都在笑,世界都是扭曲的,滑稽无比。
等她回过神来,已经是好几天后了。她琢磨着去哪儿搞点钱时,才恍惚想起来,妈妈确实没有再打电话过来叫她回家了。
她问那个出轨了好几次却不知为何还凑合在一起的男友:“之前在赫比那里参加派对的时候,是不是有人说我妈死了?”
“我怎么记得?我倒是记得赫比那天穿得很热辣,深v的亮片裙,那胸得有e吧……”
“去死吧你!”她抓起枕头砸过去,两人先是在沙发上打架,后来就打到床上去了,把她脑中的事情就甩到了九霄云外。
过了两天她还是没等到母亲催她回家的电话,于是她终于拨打了母亲的电话。
接电话的人是颜未染,因为她妈妈已经永远不能再接她电话了。
那一天在警察局台阶下,全身落满雪花,只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