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建图谱本由上届统府做好,他只要拾人牙慧,照本宣科罢了,却偏偏还想在这上面动脑筋捞油水。这砂石,石砖,木材,甚至连雇佣的人工费皆比市价高出不至三倍,试问这中间的差价不是进了这位新宠朱统府的荷包吗?”
陛下细细翻看着账册每一页,最终合上账册,眼眸移转到她身上,被打红的脸颊还隐隐抽痛,“朱大人,正如年大人所说,你有何解释吗?”
朱八福皱皱眉,她早知道一朝做了朝廷官,乌沙连着脑袋根,脑袋和官帽连在一起,要升一起升,要掉自然也就一起掉了,只是没想到,她这只官雏还没站起身来就被坑了个大跟头。她拿过那本罪证账册翻开两页,所有的价格都被年有余用笔墨圈出,写在旁边的市场价格。
好吧,还真是罪证确凿的账本呢。可是——
“小生没有贪污。这账册上一分一毫小生都没有沾染过,请陛下明鉴。”就算是最浅薄的辩白台词,她也要说。
“嗯。朕信你。”
“唉?!”比她浅薄的辩白更加没营养的结案陈词出现了?
“圣上!已是罪证确凿,怎能因为他一句没有就没有了呢?”年有余双手撑着书案,愤怒地据理力争。
“帝君要包庇人也不是第一回,但这次连遮掩也没有,是要让臣等因为你的宠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么?”礼部统府龙昂再度开口。
“那——依礼部统府看来,朕该如何办朱大人贪污之事?”笑面虎对上笑面虎,面带微笑对话却箭弩拔张。
“朱大人凡的是东序府的事,jiāo由刑部统府卫大人一查到底才是正道。”龙昂朝卫晨暮抬手微微拱拳。
“呵,依朕看来不如叫给兵部龙阳大人乱棍打一顿,屈打成招签字画押推出去坎了更利落不是么?”
“若帝君舍得,这也是个不错的办法。”
“真抱歉,朕不舍得。”
话语一落,满室安静。
陛下静静地笑着,从头到尾表情未有丝毫改变,只是眉间在眼眸掠过少公子方向的片刻,不自觉地挑了挑。
“在座诸位大人若因公因私要对朱大人兴无名之师也该先去看看朱大人素日是如何过日子的。”他低眸不带一丝试探,满满的信任看在她眼里,“朱大人现下住的地方是城南苑最偏街的木屋,连宅子也算不上,屋子里连一对成双的瓷器也没有,一张床,他与弟弟同塌而眠,梳洗要去院落外共用的水井边。他得封已有好些日子了,却从没问朕开口要过任何封赏,反而推拒过官位多次,冲他素日不骄不贪的xing子,朕信他,也不舍加以惩罚。”
“啐。做戏当然要做足全套,脚跟都没站稳就开口要东西么?再说,正是穷得叮当响,不敢开口问圣上要,就从修缮书阁的费用里偷,也说得通吧。”龙阳不屑地瞥眼,“圣上眼里的他也未必就是真的他,您当他是块宝,可曾想过为了赚几两碎银给男人送情书这等事他也干过,对吧?李首辅。”
“对什么?”始终不发一言的李宸景微开唇缝,语气里却满是不耐。
“对什么?”龙阳手指轻绕挂在自己肩膀上的发辫似笑非笑地点点头,“也对。我倒忘了,咱们得李首辅脑子已经摔坏了,什么都不记得了嘛,怎么会记得这个臭小子曾屁颠颠地跟在你身后送你情书,还送到妓楼里去了的事儿呢。”
一句话让她想起他们两初遇的经过,更让她又清醒一遍,他心有所属这个不变的事实。就算他的记忆再错乱,从内心涌出的感情也不会走错路,这就是人类,用情感支配身体行动和语言表达的人……他对柳蓉蓉的感情从未变过,被柳姑娘面对陛下的态度伤的太深,那伤口溃烂在身体里,连记忆丢失都无法愈合,所以,连对柳姑娘的责怪都复刻到她身上。
她不应该在这个错误的歧路口,以为偷得浮生半日闲,就自私地引导他走向他以为对的方向,等他醒悟过来,回过头来,一定会懊悔万分吧。
他已经被柳姑娘伤过了,那伤口还痛着,她不应该再伤他一次。
“请各位听小生一言。”朱八福双手掌jiāo叠恭敬地弯腰作揖,“诸位大人的意思,小生已然全部听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