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长桌之上早已备了多种螃蟹。洗手蟹、香枨蟹、青蟹羹、海皇羹等不计其数。推杯换盏之间,已是酒酣。
李隆基举了杯,见到江采萍已是酒醉面色泛红,便朗声说道,“梅婕妤不堪酒力,快取些解酒的吃食来。要甜甜的最好。”
一言既出,四座妃嫔立刻把灼灼目光瞪向江采萍,江采萍却不以为意。见人端了梨浆、姜蜜水、沉香水几样,只伸出纤纤玉指留了一瓮。
江采萍轻轻饮过,抬头望向李隆基说道,“郎有情妾自有意。陛下如此关怀妾,焉知妾没有回礼呢?妾自江南来,倒是无意知道些螃蟹少为人知的吃法。
正巧今日螃蟹宴,妾便亲自去尚食局为陛下做了这一份蟹酿橙。”说着冲着殿外一望,只见寒香捧了一盘珠圆玉润的黄橙上来,细看之时才发现橙子中的果肉已经被挖出,而填满了螃蟹肉。
江采萍望着李隆基欢喜的神色说道,“橙用黄熟大者,截顶剜去穰,留少yè。以蟹膏肉实其内,仍以带枝顶覆之。入小甑,用酒醋水蒸熟,用醋盐供食。则味香而鲜。(引用宋朝林洪《蟹酿橙》)郎情妾意如新橙新蟹,愿如此酿,永不分离。”
李隆基早已吩咐人布菜尝了一口,果然味道大赞。“不想爱妃诗书通,厨艺亦佳。得爱妃,实乃朕之幸事。”
江采萍害羞笑笑,不再言语。寒香望向江采萍身后,见冬蕊点了点头,这才复说道,“我家婕妤说,此菜新颖,所以也请各位娘娘尝鲜。”
江采萍闻言一愣,知道是冬蕊寒香唯恐自己得罪旁人,故而有此一语,因此也没有多加责怪。见众妃嫔的面色果然不似刚才僵冷,江采萍不由得一笑。人心,实在有趣。
李隆基望着四众言笑晏晏的神情,举杯笑道,“今日螃蟹宴全赖钱妃cāo持,爱妃辛苦。”钱妃闻听此言慌忙站起,“多谢陛下夸奖,妾不敢居功。”
李隆基却已自酌自饮,并未答言。钱妃望着李隆基面前的蟹酿橙,下定决心说道,“陛下,妾今日尚有一言要奏。”
李隆基回头望着自己这位年华不复的妃嫔,钱妃曾经也是娇艳明媚的女子,如今不知为何却总是争风吃醋,手段频繁。
但她终究家世不凡,又善理宫务,将众多女人打理的井井有条,连带自己也省事不少。想到这里,李隆基多了几分耐心,说道,“爱妃有什么,只管说来。”
钱妃镇定说道,“当年陛下英勇无比,一举歼灭乱党,将皇权牢牢握在手中。这才有如今盛世可享。当年韦皇后与上官婉儿等人,勾结乱党…”
未待说完,华妃拖着病躯轻咳了两声,“好端端地说这些做什么?”
钱妃含了狠意对李隆基说道,“陛下,如果现今依然有人心存效仿上官婉儿之意,陛下应当如何处理?”李隆基听得这话怒道,“自然与上官婉儿一样,诛之以儆效尤。”
钱妃心中稍稳,说道“陛下,梅婕妤视上官婉儿为同道中人,不仅扮梅花妆,更颂其诗词,存其画像!”
李隆基听得此话,先是怒道,“大胆!竟敢诬蔑他人!”忽而又想起江采萍扮梅花妆的情景,心中又疑又惊。
钱妃见李隆基只说一句,便不复言语。知道李隆基已是有了疑心,便道,“陛下,妾有人证。”李隆基眉心紧皱,用探究的眼神望着江采萍无辜的面庞。
江采萍听见上官婉儿一句已是心知不好,此刻却也无计可施,只抬头清冷说道,“陛下,妾没有做过。”
李隆基的皇位离不开政变之功,因此也格外畏惧他人有政变之心。特别是武氏之乱,更是令人惶恐。李隆基望着这位才貌双全的梅婕妤,越看越觉得有当初上官婉儿之遗风,口上不由得狠道,“婕妤莫慌,且看人证如何说来。”
说完此话,他并不留意江采萍略带失望的神情。钱妃嘴角含了一丝得意之色,戏谑的眼神飘向江采萍,嘴上说道,“传证人。”
不多时,大殿之中躬身走进两个人。江采萍回头看时,只见一位仿佛是内侍局的内侍令,另一位则面熟些,细看正是自己殿中日日负责梳洗的丫头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