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片布条,再将洗净的两株车前草放上去,用刀背捣碎成汁,连布带yào裹住她的伤口。
冰凉的触感让寻梦猛然一个激灵,仿佛缺了水的鱼被放生水中,一点点寻回生机,但她仍是虚软疲累,眼睑发酸,眼帘不知不觉又阖上了。
江玄之将布条紧紧缠了三圈,打了个小结,轻轻搁在石壁的高处,这样容易止血。
他静静地望向她,她的脸褪尽了血色,苍白如雪,她的呼吸轻缓如游丝,他的指腹再度压上她的脉,确认她无恙,这才缓缓站了起来。
夜风呼啸,他立于山林之间,素白的衣衫撕裂破败,点点血迹如白雪中盛开的红梅,让他整个人越发冰冷孤绝。是谁要置他于死地?华家案的凶手吗?可那人的背后有如此高手吗?
一声低吟拉回他的思绪,他回首看向寻梦,见她拧着眉,睡得十分不安稳。他俯在她的身前,抬起手看到指尖干涸的血迹,他微微错神,素来爱洁的他竟会忘了洗手?
他低低一叹,去溪边洗净手上的血污,这才将手背贴上她的额头,修眉微微拧起,竟然有些烫。
他是医者,又身患洁癖之症,处理伤口比旁人细致,照理不该发热的。他不经意摸到一旁的石壁,恍然察觉这石壁透骨的凉,秋日的夜本就寒凉,她又受伤虚弱,正是容易感染风寒的时候。可惜,方圆几里他都寻遍了,并无避风雨的山洞,只能在此地将就一夜了。
“冷……”寻梦无意识地轻吟道,那声音竟隐隐有些发颤。
江玄之摸了摸她的手腕,却是灼热而烫人,他的眉越拧越深,犹豫良久,终究在她身旁坐下,伸手将她揽入怀中,而怀中人仿佛寻到了热源,紧紧地往他怀里缩,他僵了僵,长袖一拂,将她囫囵圈在怀中。
寻梦的手臂酥麻地疼着,但微凉的清香仿佛有安神的效用,让她稳稳当当地入了梦,可江玄之睡意全无,举目望着那轮弯月,周遭静得诡异,袖袍下的手握着她纤细的手腕,那平稳和缓的心跳声一声声传入他的心间,仿佛一曲舒缓的催眠曲,催得他缓缓闭上了眼。
但他并没有沉睡,意识残留一丝清明,便这般似睡似醒地浅眠着。
日出东方,天际云霞掩映,阳光暖暖地铺上山林,几只麻雀在枝头叽喳嬉闹。
寻梦被那叽喳声吵醒,睡眼朦胧地动了动,不自觉地往某人怀里缩去,恍然闻到一股微凉的清香,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头顶传来低沉的声音:“醒了?”
这一声宛如巨石砸进湖面,激起千层水波,又似苍穹雷声霹雳,震得人心发颤,她如烟花般轰然zhà起,手臂一阵撕裂般的拉扯,她吃痛地托着手臂,惊道:“你……我……我们……”
她支吾了半晌,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清,脑中却大致串起昨夜种种,一张苍白的脸覆上一片氤氲的绯红。
“莫要乱动,你的伤口好不容易止了血。”江玄之面色平静,轻轻地揉着肩膀。
他早就醒了,奈何端坐一夜,半个身子被压得血yè凝滞,僵僵麻麻地动不了,又不忍吵醒那沉睡的伤患,这才一等再等,等到天光大盛,等到那人乍然而起。
他不紧不慢地站了起来,走到她的身前,一言不发地抬起手。寻梦本能地后退了一步,却怔怔地没有躲开他,那微凉的手背触上了她的温热的前额,只听他轻声道:“还好,不烫了。”
他蹲在溪边掬水净了脸,将剩下的两株车前草洗净了,见她整个人丢了魂似的站在那里,朝她喊道:“过来。”
寻梦呆了呆,依言坐在他的身旁,江玄之拆下昨夜的布条,用溪水洗了洗她的伤口,将剩下的yào捣碎了重新替她包扎起来,他动作轻缓,斟酌道:“昨夜……”
寻梦浑身一绷,感受到手臂的布条一顿,立即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故作轻松道:“都忘了吧……”孤男寡女莫名其妙在山里过了一宿,真是无比尴尬的一件事。
江玄之又是一顿,缓缓将布条扎好,淡漠而平静道:“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如何忘了?”
她的心口猛然一撞,反问道:“发生什么了?”
话一出口,顿觉怪怪的,昨夜的事不是一目了然吗?她重伤昏睡,江玄之抱着她睡了一夜……
江玄之将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