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上前,却听江玄之悠悠道:“韩太守,六殿下醉了,你让侍女送他回去。”
刘晞一把推开上前的侍女,跌跌撞撞地走向寻梦,寻梦无奈,只得伸手去扶他,可他却一把揽住她的肩,口齿不清道:“寻无影……你真是让人又喜欢……又讨厌……”
寻梦嫌弃地避开他喷出的酒气,他毫无所觉地笑道:“这次想套什么话,再给你个机会……”
“……”这人到底醉了没有?
卫光轻瞥江玄之,悠悠笑道:“真没想到,寻卫士竟与六殿下这般相熟。”
旁人不明内里,言语附和。
江玄之凝立片刻,淡漠道:“今日,多谢韩太守宴请,玄之琐事在身,先行告辞了。”话落,默然转身,宽大的袖袍带起一丝秋夜的凉风。
他一走,张相如自然与众人告别,紧紧跟了上去。
寻梦望着他的背影,一阵愕然,江玄之竟然将她丢下了?无意中察觉到卫光那如du瘴泥潭般的眸子定在了江玄之的背影上,她心中一凌,这个卫长史为何如此关注江玄之?
刘晞醉得不省人事,寻梦只好将他安置在太守府了。她揉了揉酸痛的肩膀,婉拒了韩岱的挽留,独自离开了太守府。
弦月当空,熠熠生辉,她逐月而行,意外望见那抹清俊的背影。他负手而立,白衣光华流转,身姿飘渺如岚,在这寂静的夜里,在这寂静的长街上,在这寂静的一瞬间,寻梦忘却了所有,灵魂出鞘般怔怔望着他。
他亦转眸凝视着她,打破了沉寂:“愣着做什么?”
清冷的声音如风拂过寻梦的心尖,她的灵魂又回到了躯体,暗暗唾弃自己,竟然两度被江玄之的风华气度所迷,讪笑道:“你……在等我啊?”
他偏过头,淡淡道:“我在赏月。”
“……”寻梦顿觉自作多情了,忍不住在心里腹诽:旁人赏月多是圆月,您江御史特立独行,偏偏爱这一轮残月。
长街的灯盏在晚风中摇曳,两人并肩而行,沉寂无声,江玄之看向她低垂的容颜。
她长得并不惊艳,却有一种说不清的清隽与灵秀,脸颊是清透的白皙,唇色是不张扬的淡粉,长睫投下一片小小的yin影,遮住了那双眸子,那双清澈得宛如一汪碧水,让他一眼便可望到底的眸子。
那长睫如水纹般轻轻一颤,他若无其事地将目光挪开了去,感受到她的目光投来又离去,再度打破了寂静:“喉咙还痛吗?若是不舒服,我可以替你开个润喉的yào方。”
寻梦难得这般沉静,早就憋得不耐了,可一时尴尬不知说些什么,所幸他主动打破这尴尬的气氛,她便借故咳了咳,又狠狠吞了两口口水,笑道:“没事,已经不痛了,就是……醋喝多了。”
江玄之的唇边勾起若有若无的笑意,眸光也不自觉温柔起来。
又是一阵沉默,寻梦想到了华家别院,问道:“华家这案子难破吗?”
江玄之陷入了沉思。
华家别院的死者除了几个护卫,大多倒在室内。这种情形有两种可能,其一,死者害怕,躲在室内不敢出去,其二,当时凶手众多,来不及跑出去。除了华昌,死者身上的刀痕大致分为三种,利刃割喉,一刀穿胸,一刀穿腹,手法干净利落,定是高手所为,而这些高手常年练武使刀,早已形成自己独有的招式习惯。
通过这些细节,他大致推断:这是一起雇凶杀人案,杀手至少三人。雇凶杀人案与一般杀人案不同,杀人者一般武艺高强,并不容易缉捕,而案发现场也并不会留下过多可察的痕迹。
“江玄之?”寻梦见他闷声不语,低低叫道。
江玄之回神,淡淡答道:“疑点颇多,尚待查证。”停了停,他又道:“既然提及案子,我且问你,今日所见之人,你可心中有数?”
寻梦一惊,不是说记不住便罢了吗?怎么又拐着弯地考她?她搜刮着脑中的讯息,缓缓道:“太守韩岱为人和善,xing情高雅,平日里就爱读书写诗,他夫人体弱多病,多年无所出,他们……应该很恩爱。”
江玄之稍加思索:“你如何知晓他们恩爱?文卷里不曾记载。”
寻梦答得理直气壮:“韩太守膝下无子,夫人又体弱多病,可他却并无妾室,若非情深,如何做得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