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有污点的,他贪财敛财,总有些以权谋私的错处,而这些把柄落在江玄之手中,无疑是他的催命符。
他不能坐以待毙,生平第一次使了jiān计,虽非他本意,但不得已而为之。他利用近来传的沸沸扬扬的谣言打击他,给他冠上秽乱宫廷的罪名。即便无法斗垮他,至少能缓一缓,让他无暇呈上他以权谋私的罪证。
华廷心思飞转,开弓没有回头箭,事已至此,他便是咬着牙也要将这个局圆下去。他俯身跪地:“陛下,臣请与江御史对质,请陛下宣寻无影。”
刘贤易向上掀了掀眼皮,淡淡道:“宣。”
寻梦忐忑地跟着传诏的内侍,低眉顺目地走进宣室殿。室内空旷而静谧,凝重地气息笼来,压抑得她透不过气。她心虚地不敢抬头,自柏梁台与刘贤易jiāo手之后,她还是第一次与他这般近。
眼角瞥见华廷跪在殿中央,她心中越发忐忑,一颗心砰砰直跳,表面恭恭敬敬地跪拜在地:“见过陛下。”
刘贤易冷声问道:“寻无影,华左相参你与江御史举止不端,有违礼法,可有此事?”
寻梦一惊,诚惶诚恐地否认道:“并无此事。”
华廷先发制人:“你休得狡辩!我亲眼见你们举止亲昵,搂搂抱抱往兰林殿去。”
刘贤易冷眼旁观,静观其变。
“江御史身体不适,臣只是扶他去兰林殿。”寻梦脑中闪过她扶江玄之的姿势,严格来说,大抵算得上搂抱了。
华廷咄咄相bi:“江御史既然身体不适,你为何不送他去医署,反而扶他进兰林殿?”
她倒是想送去医署,但江玄之要去兰林殿,谁知道他是何缘故?
事关重大,她断然无法直言,反复揣测怎么答为妥,字斟句酌道:“当时,江御史在兰林殿与校场之间的一处回廊里,距离医署太远。臣刚刚经历一场卫士大比,气力不济,便想着先扶他去附近的兰林殿休憩,再替他去找医正。”
“外臣擅闯内宫是大罪,你身为卫士该知晓。你明知江御史是外臣,为何不叫过往的侍从宫人帮衬着将人送出内宫,反而独自领着他往内宫去?”华廷继续问道。
寻梦如实答道:“当时,并无过往的侍从宫人。”
华廷:“据我所知,江御史所在的回廊并不是你从校场回兰林殿的必经之处,你为何会在那里?”
寻梦:“有宫女转告臣,六殿下让臣去回廊处见他,臣这才过去的。”
华廷:“哪个宫女?你可敢与她对质?”
寻梦:“臣自然敢与她对质,只是……臣不识得她。”
“那你能辨认出那个宫女吗?”刘贤易听了这么久,终于开口了。
寻梦抿了抿唇,犹豫着没开口,宫女的衣着相同,妆容相似,身形也差不多,实在不好辨认。何况,她并未怀疑过那个宫女,只是匆匆一瞥,如今要从人群中找出她,实在不敢确定。
“陛下,寻无影为了逃脱罪责,不惜捏造宫女传信的借口,又无法自圆其说,实乃欺君。”华廷见缝chā针,立即给她扣上了欺君之罪。
寻梦脸色一变,忙道:“陛下,臣冤枉。”
刘贤易淡淡注视着殿内的两人,似乎在思考该信谁。
忽有内侍来报:皇后在殿外求见。
皇后拖着华贵的墨红色曲裾长裙,温婉地跨进殿内,目不斜视地走向刘贤易。她的左侧跟着内侍朱奇,他手中端着一个黑木托盘,盘中的青花瓷盆中摆着几只梨子。她的右侧跟着一个锦衣少年,正是华昌。
行完礼,皇后笑道:“陛下,兄长送了家乡的梨子入宫,妾特意拿来给陛下尝尝。”
她转眸看向殿内,似是才发觉异常,疑惑道:“陛下在处理政事?”
“恩。”刘贤易淡淡应道,“华左相弹劾江御史和寻无影行止不端,秽乱宫廷。皇后既然来了,便一起听听他们的辩驳吧。”
炎朝宫廷尚算开明,帝后一体,并无后宫不得干政的规矩,何况华廷所奏本就牵涉内宫。
皇后温婉地笑了笑:“陛下,昌儿说他有话要禀。”
选侍大比之后,华昌本要出宫,意外在宫门口遇上家里的仆从,得知父亲要弹劾江玄之和寻无影,这才请了皇后携他来见陛下,助父亲一臂之力。
他俯跪在华廷身侧:“陛下,卫士大比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