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自己。”江御史收回白皙的手,低头整着袖口的云纹刺绣滚边,慢条斯理道,“你现在不是活得好好的吗?”
“江御史的话,倒是让我听糊涂了。”短衣男子搭着同行男子的手臂,借着他的力道站了起来,虚弱却又嬉皮笑脸道,“说起来,此刻我还能活着,多亏江御史出手相救。”
言罢,他郑重地行了个揖礼,表达感谢。
“不必谢我。”江御史毫不领情地打断他,看也不看他,“醉翁之意不在酒,你下du,不过是为了陷害三江膳坊,我解du,不过是为了救三江膳坊。”
掌柜的听闻此言,露出感激的神色,有江御史相救,三江膳坊应当可以度过这次难关了。
短衣男子讪讪地放下手,又不得不为自己的清白据理力争:“江御史口口声声说我陷害三江膳坊,可我一个市井小民,与三江膳坊无冤无仇,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江御史静默,乌羽般的睫毛轻轻闪了闪,黑曜石般的瞳眸亮若星辰,难掩灼灼光华:“一个利字足矣,又何须其他多余的理由?”
这语气,笃定他是下du之人。
寻梦躲在人群中,静静看两人唇qiāng舌战,江御史胸有成竹,短衣男子嬉笑应对,但她仿佛预见了结局,因为,短衣男子听到这句话后,脸色微变,一闪而逝的凝重,事实就是事实,他到底是心虚了。
短衣男子不再虚与委蛇,单刀直入道:“口说无凭,你有何证据?”
“你要证据?”江御史嗓音微扬,偏头打量着短衣男子和他同行的男子,“不如,你们先回答我的问题。为何你身中剧du,你的同伴不着急救你,反而急着向钱令尹指控三江膳坊下du?案子尚未查清,又为何一口咬定是掌柜的下du?”
“我……我……”同行的男子一时语塞,急得话也说不清,哪里还有先前的凶狠模样。
短衣男子比他能言善辩,立刻替他回了话:“我用了三江膳坊的饭菜,中du昏迷,他自然以为是掌柜的下du,这本就合情合理。至于救我,他自然也是着急的,只怕是未能来得及。”
同行的男子立刻接回话头,狡辩道:“是是是……我是着急,但是钱令尹来了,我总要报案。”
他这话,将矛头直接转向了京兆尹。
同行男子前后的反差暴露了他的心虚,寻梦不由替短衣男子捏把汗,他今日应该要栽了。不过,她不明白的是,以他的机敏狡猾,如何看不出江御史洞悉了一切始末?这时候,他应该主动自首,减轻刑罚才是,为何要苦苦挣扎狡辩?
她初来长安,哪里知道长安刑罚之严峻?短衣男子造du在先,陷害在后,如今不得不狡辩到底了,因为,他若退却了,只有死路一条。
炎朝律令明文规定:造du害人,处以弃市。
何为弃市?弃市是在人众集聚的闹市,对犯人执行死刑。
江御史早料到他们会狡辩,没有多加为难,反而顺着矛头,转眸问京兆尹:“钱令尹,你似乎也需要向我解释解释。为何区区一个中du案,你要亲自带人前来?为何你进店之后,不问缘由就要带走店内所有人?”
“下官……下官……”京兆尹支支吾吾,答不上来。
“答不上来吗?”江御史轻飘飘道,“不妨让我替你答。因为有人见不得三江膳坊生意兴隆,命你如此做。”
他话锋一转,带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凌厉:“你身为京兆尹,不思君恩,不体恤百姓,却受人蛊惑,扰乱集市,该当何罪?”
扑通——胆小的京兆尹再也站不住,颓然地跪在地上。
短衣男子见京兆尹败下阵来,露出一种“恨铁不成钢”的失望表情,挺立着腰杆,默然不语,而他身边的同行男子早已吓得面色惨白,浑身不可抑制地哆嗦着。
江御史负手而立,宛如苍穹之上的神祗,慈悲又怜悯,清寒又淡漠,他望着短衣男子:“你大拇指的指甲颜色为何如此淡?这白色粉末从何而来?不如寻个医工来验验,这到底是何du物。”
原来,du物藏于短衣男子的指甲中,真是新奇。
短衣男子喉结微动,不动声色地藏住了大拇指的指甲,再无半分侥幸心理,事情终究败露了。
至此,寻梦也算明白了事情的始末。
三江膳坊生意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