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的灯笼熄灭了,依稀有个人影在朝她挥手。
她呼吸一缓,嘴角扬起清浅的笑,挥挥手,门前的人影没了,只传来声关门的吱呀声,黑漆漆的街道,她踽踽独行。
街道上空无一人,她不知该往哪儿去,裹紧包袱,识别好方向,朝南跑,陆春说出了城门离开京城,她素来最是懂事,他们说什么,她定会做好。
她的身后,陡然起了喧闹声,紧接着响起细碎的脚步,想来是追她来了,雾宁心咚咚直跳,左右看了两眼,街道两侧的铺子关门了,没有任何藏身之处。
她木然的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快追,老爷发话,不能让她逃了。”
男子声音粗噶,不自主的让雾宁打了个寒战,她想起了风芸,风芸是偷偷跑出宅子被人抓回去没了命的,如花似玉的人,身上的肉被一块块割下来喂了池子里的乌龟,血淋淋的,瓢泼大雨也冲刷不掉池水的血色,念及此,雾宁身子一哆嗦,掉头准备回去。
这时,北边驶来一辆马车,车轱辘的声音于寂静的夜里分外沉重,她抬起头,望向缓缓驶来的平顶马车,车前的灯笼随风摇曳,光若隐若灭,忽然,巷子里的脚步声戛然而止,随着马车驶来,巷子里没有一点动静,好像,方才只是她的错觉,雾宁侧耳倾听,脚步声的确没了,望着快到跟前的马车,她皱起了眉头。
宽敞的马车里,坐着两名女子,其中一名女子穿了身鹅黄色长裙,梳着双丫髻,一瞧就是丫鬟打扮,她正喜滋滋的和自家主子说话,“老夫人应承您和世子爷的亲事了,早给世子爷去了信,这会儿世子爷约莫等着您呢,现如今,您总算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另一名女子靠在软垫上,柳叶眉,瓜子脸,眉目如画,闻言,她娇羞的脸颊漾起了笑意,“是老夫人开明,世子爷这些年身边没个人伺候,老夫人费了许多功夫才把世子爷弄回京城,如果不能成事,再等,只怕又是一个十年了。”
丁婉柔抚着发髻上的玉钗,世子谢池墨丰神俊朗,气度俨然,早些年,京中小姐谁不想嫁给他,不只是嫁,便是进府做妾都心甘情愿,可时间不等人,谢池墨去边关,一走就是十年,女子青春不过短短几年,谁敢孤注一掷等待他归来,她不过保持一颗爱慕,非卿不嫁的心思罢了。
城内已宵禁,进出需要令牌,丁婉柔摸索着手中令牌,脸上升起势在必得的心思,她将雕有符文的令牌递给丫鬟,垂下手,轻轻掏出袖子里隐藏的镜子,对镜梳妆,从眉毛到嘴唇,务必精致动人。
士兵看是国公府的令牌,不敢多加阻拦,近日义安国公府世子谢池墨回京,动静不小,马车里人深夜出门,免不了让士兵们多想,义安国公府世子身份尊贵,祖母和太后是亲姐妹,其父是受皇上重用的大将军,母亲出身于百年武将世家,谢池墨含着金钥匙长大,出生当日,国公爷谢正均就向皇上请封了世子,他的地位可想而知。
抛去身份,谢池墨本人更有本事,十三岁去兵部任职,不到三天便弹劾兵部吃空饷,滥竽充数,皇上下令彻查,当年兵部一干人等全部被免职,三年后,谢池墨之身去边关,一走就是十年,立下赫赫军功,在京城更是声名鹊起,但不知怎地,谢池墨一直没有娶亲,这可愁坏了国公府上下许多人,十年期间,国公爷上奏皇上,求皇上让谢池墨回京,奈何谢池墨抗旨不尊,皇上失了颜面便不管谢池墨之事了。
如今谢池墨回来,亲事约莫是重中之重了。
最近,京城都在传谢家之事,守城士兵多少听到些风声,眼下马车里坐的多半是谢家为世子挑的儿媳了,听说这位小姐对世子矢志不渝,谢池墨离京十年,她等了十年,虽然,这位小姐如今才十六岁,刚好是说亲的年纪,但她说等了十年,谁能反驳?
雾宁牢牢趴着马车底座,开城门得费会儿功夫,她静静等着,掉头回去,即使免了活罪可死罪难逃,她想赌一赌,出了这道门,她就安全了。
然而,方才消失的脚步声重新由远及近,晕红的光下,青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