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手插兜的男人微微侧目，“你好。”
    “好。”乔南应了声。
    助理感受到某种不寻常的气息，默默往后退开半步，空出他们中间的位置。
    电梯平稳上升，姜哲眼帘轻抬，掠过她手里的摄像机，道：“启太的新闻影响比较大，如果你想帮那些工人，应该继续加紧报道。”
    所谓一语惊醒梦中人，乔南眼底亮了下，“怎么继续报道？”
    电梯叮一声停住，乔南失落的提着东西往外走，却听身后的男人开口，“追踪那些没有拿到工资工人的生活情况，最好做成几期连续报道，这样社会反响力才会更加巨大！”
    乔南惊讶的转过身，只见男人目光平静，道：“不过要注意安全，那晚撞你的车就是一个警告。”
    电梯门缓缓合上，乔南来不及多说，“谢谢……”
    乔南站在原地，神情一点点暗淡下来。当年他们是人人称羡的小青梅竹马。可惜她离开十五年，姜家依旧还是邵家的近邻，姜哲依旧还是豪门姜家的独子，只有她再也不是曾经那个跟在他身后的小青梅。
    如今，他们虽在一家电视台工作，但人家是最出名的男主播。乔南平时不敢同他说话，在她记忆深处，她的小竹马总是笑容温暖。但再相见，他脸上那抹熟悉的笑，早已不复存在。
    果然，没有什么不会变。
    亦如他，亦如她。
    助理盯着电梯逐层递减的数字，心中疑问更大。原本都到了一楼，又莫名其妙回到五楼。他们姜主播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耐心？
    他们完全可以离开电梯，主播为什么要留下？还主动提点怎么深入采访？要知道，姜哲在电视台可是一字千金。除了他的节目外，其他时候很少听到他说话！
    那个乔南根本没有任何背景，姜主播同她什么关系？
    叮！
    电梯停下，姜哲双手插兜，“走吧。”
    “是。”
    助理走在前面，为他阻挡开企图接近的同事，护送他从安全门离开。
    受到姜哲的提点，乔南茅塞顿开。做新闻应该一鼓作气，把报道逐渐深入化。她联系之前接受过采访的几名工人，有的不愿意再出面接受采访，有的联系不上，形势明显有很大变化。
    乔南受挫，有股不服输的劲头冒出来。
    回到电视台，早已过了下班时间。她累的双腿发酸，拿起背包准备离开，眼角余光扫到桌上的日历。
    周五！
    一个小时后，乔南凭着两次记忆中的位置，顺利找到别墅。大门紧闭，门铃响了十分钟，没人开门。
    掏出手机，她要给谁打电话？
    郁锦安电话号码她没有。
    打去电视台问boss下班没？她疯了！
    别墅区内一片幽静，偶尔有高级轿车经过，车轮碾压过地砖发出沙沙声。乔南背着包坐在大门前，想离开又担心后果。那只大boss怎么看都不是好说话的人。
    晚上八点，郁锦安驾车回到家。距离大门十几米时，远远见到门前有个人影。
    今天周五？
    前方亮起的车灯刺眼，乔南抬手挡在眼前，等到光线弱下来才转过头。
    对面车内，男人双手握着方向盘，目光沉静。
    有那么一瞬间，乔南心跳漏了半拍。
    滴！
    别墅大门打开，乔南拍拍屁股站起来，车轮从腿侧划过，她忽然想离开。
    男人跨上台阶，径直走进大厅。明亮光线透过落地窗照射出来，乔南望着光影中男人那张精致的脸，心情逐渐平缓。
    客厅深色皮质沙发工艺考究，乔南眼角余光盯着沙发一角繁复的花纹，小声道：“老板，我来洗内裤了。”
    郁锦安目光下垂，盯着她修长白皙的手指，眯了眯眼。
    须臾，他起身上楼。
    乔南识趣跟上，来到二楼洗手间。
    这里明显还没使用过，洁白瓷砖恍的乔南眼晕。她稳住心神，问道：“内裤呢？”
    郁锦安挑了挑眉，伸手往里一指，“里面。”
    一打还没拆封的崭新内裤盒子码放整齐，乔南瞪大眼睛，“全部都洗？”
    “手洗。”郁锦安侧身倚着门框，深棕色瞳仁熠熠生辉。
    乔南敢怒不敢言，“哦。”
    她真是倒了八辈子霉，遇见这么个变态！
    哗哗哗——
    盥洗台前水声阵阵，乔南动作熟练，有条不紊。郁锦安望着她一丝不苟的模样，微蹙的眉头逐渐舒展。
    身后男人离开后，她才松口气。
    手中攥着白色男士内裤，乔南心中奔过一万头草泥马。
    浴室门一开一合，郁锦安利落的短发还有水珠滴落，一点点滑入他结实有型的腹肌深处。
    外面窸窣声逐渐停止，他低头扫眼腕表，蓦然勾起唇。
    洗内裤的速度倒是不慢。
    十二条内裤，乔南只用三十分钟全部洗好，并且晾晒好。她收拾好东西，走到浴室门前，恰好看到穿戴整齐下楼的男人。
    “老板，我洗好了。”
    浴室内收拾干净，郁锦安纵有洁癖，却都挑不出毛病。
    “下周继续。”男人淡淡一笑。
    “啊——”
    乔南愕然，整个人都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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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11章 圈套
    换乘地铁到家，已经接近十点。小区内有几盏路灯早已不亮，乔南踩着疲惫的步伐，一步步回到自己租住的一居室。
    那片豪华别墅区周围没有公交站，她花了三十分钟走到地铁站，不舍得花几十块钱打车回家。
    这月扣除要交给医院的费用以及生活开销，工资所剩无几，眼看又要交房租了。几乎每个月，她都跟钱斤斤计较。
    翻出盒泡面，乔南填饱肚子，迅速洗个澡。把身上的衣服搓洗干净，才倒在床上。
    关了灯，满室昏暗，楼下路灯透过窗帘映射进来。乔南偏过头，盯着那抹光，并没睡意。
    有多少年，她都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自从那年寒冬后，她就变成这样，整晚整晚的失眠，常常睁眼到天亮，无法合上眼。
    因为睡眠问题，她看过不少医生，毫无作用。每当夜深人静，每当万籁俱寂，每当她放空自己，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楚便会蔓延她的四肢百骸。
    如同此刻，心脏位置一阵阵揪疼。
    早些年，她总会哭着醒来。大概日子久了，眼泪也会变得迟钝，或者连眼泪都嫌弃她了！
    如果可以再选择一次……
    乔南缓缓闭上眼睛，眼角一片湿润。
    她愿意倾尽一切来换取一个如果的可能性，只可惜，这世上找不到如果。
    晨曦微露，男人规律沉稳的步伐象征旺盛的生命力。慢跑四十分钟，这是郁锦安每天的运动方式。
    他穿着运动t恤和短裤，跑回别墅。
    滴——
    大门打开，男人沿着木制楼梯走到二楼，眼角余光瞥见什么，瞬间停住脚步。
    阳台外悬挂的晾衣杆上，衣架整齐排列挂满清洗干净的男士内裤。
    郁锦安双手环胸站在晾衣杆下，微微仰起头，目光落向随风飘起的内裤，好看的剑眉蹙了蹙。
    他记得她的十指修长白皙。
    轻轻合上眼帘，眼前仿佛出现她站在盥洗台前，双手揉搓内裤的那一幕。
    一句玩笑，她竟然当了真。
    郁锦安弯起唇，嘴角的弧度逐渐上扬。
    早上八点，乔南准时走进电视台。虽然周六，但她有时间都要来加班，多赚一笔加班费。
    市中心以东，有家设施高端的高尔夫俱乐部。
    绿地茵茵，蓝天白云。
    车停在俱乐部外，郁锦安颀长身影穿过长廊。
    “郁少，董事长在里面。”俱乐部门童毕恭毕敬向前引导。
    墨绿色巨大遮阳伞下，男人穿着一套白色球服，短发利落，眼角皱纹毫不影响他的英朗气质。
    “爸。”
    郁敬铠点点头，“坐吧。”
    白色镂空藤椅手工精良，每一把都属于艺术品。郁锦安薄唇微抿，服务生送来一杯饮品。
    每周六上午，父亲都在俱乐部打高尔夫球。郁锦安一早接到电话，心中早有准备。
    “老商约了我喝茶，”郁敬铠说话时的表情看不出喜怒，“你怎么想？”
    玻璃杯四壁泛起很多气泡，郁锦安手指轻触杯沿，道：“你想让我怎么想？”
    闻言，郁敬铠眼底掠过一丝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