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笑,也看向林绵手上的那张照片,照片上的自己一脸不悦,反倒是小池微微勾着唇在笑。
蠢货这人平时不说话,也不爱笑的,拍照的时候心机死了。
他唇边的笑意愈盛,眼中却愈发冰凉,赶紧抿了一口咖啡,又皱起眉。
怎么还是这么苦?
林绵深吸了一口气,又问:“小池的心脏……为什么……在你这里?”
她查过。
活人是不能捐献心脏的。
所以……
她不敢去想。
少年眼眸一暗:“我有心脏病,小池出了意外,他把心脏捐献给我了。”
他一哽。没再往下说,拼命往咖啡里加糖。
一切仿佛都还在昨日。
少年身穿白衬衫,倒在血泊里。白与红的致命对比,冲击着他的视网膜,心脏撕心裂肺的疼。
陆询眨眨眼,手里的调羹未停,咖啡已经变成了浅咖色。
“小池出什么意外了?”林绵心一紧,感觉到他的说辞和园长说的时间线完全对不上。
她离开福利院的时候,小池和陆询还回去过,可当时园长为什么要和她说,小池没了,再也回不来了?
真相不过寥寥一句,几个字便能匆忙概括,她心里的谜团却越来越繁复。
陆询低着头喝咖啡,忽的话锋一转,抬起头来的时候,脸上全是笑意:“以后我来照顾你好不好。”
少年眼眶微微红,眼中全是细碎的星光:“我答应过小池的。”
咖啡店的灯光明灭不定,他的眼神真挚,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份保证书。
也是过了太久了,纸张泛黄,打开的时候有些脆,是从什么本子上草草撕下来的,上面歪歪扭扭的写着几个大字:
我以后会帮路痴照顾姐姐的。
保证人:陆询。
小池没有姓。
他与林绵一出生就被亲生父母抛弃,丢在福利院门口,园长看他们可怜,抱进来收养,随便挑了两个名字,小池和小绵,福利院里有太多这样的名字,不胜枚举。
陆询当时觉得自己叫他小池,特别娘气,他理直气壮的和小池说:“以后你跟我姓好啦,陆池怎么样?这名字真配你,你这个路痴。”
小池彼时刚进陆家,庞大的别墅超出他的想象,每天都迷失在楼梯上,不知道应该往哪里走,让陆询嘲笑了好几次。
他xing子好,一点也不觉得陆询在取笑他,对有了姓氏很开心,勾着唇说好。
咖啡店里的灯光亮度很足,色调是很温暖的浅黄色光。
陆询站起来,对着林绵张开了双臂,声音轻轻的:“我得实现自己的诺言呀。”
化雪天特别冷,洛城仿若冰窖,天寒地冻,林绵这夜睡的格外不踏实,总觉得鼻子堵着,格外难受。
第二日醒来只觉得头重脚轻,下楼的时候迷蒙着眼,一脚踩空,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恍惚间,楼下脚步慌乱,何意冲上来,一把抱起她。
何洲瓴为她告了病假。
说来也奇怪。
她之前总觉得自己是个铁人,无论风吹雨打,都不会有什么意外。
可来了何家之后,软弱、病痛都慢慢的袭来。
身子像是泡在温水里一样沉浮,只能听见自己粗重的呼吸声,像是一条苟延残喘的鱼。
重感冒引起的发烧。
她迷迷糊糊的想,人可真聪明,知道有人照顾了,疼惜了,便毫不含糊,说垮就垮。以前她顶着大雨爬上楼顶补漏,全身湿透,回家没热水,洗个冷水澡,在洗手间里冻的瑟瑟发抖没发烧;熬几个通宵帮人整理重点学习资料,饭也没怎么顾得上吃几顿,也没发烧。
昨夜她不过受了一点儿风寒,回来困倦的要命,衣服也没脱就往床上睡,到了半夜发现被子被自己踢掉落在床下,又捡起来盖上,今天竟然就病倒了。
真是越活越不如从前。
额上忽的一轻。
何意把她脑袋上的毛巾给摘了下来,丢进洗脸盆里洗了一道。
林绵病了,他自然也没去上课,嚷嚷着要跑来照顾她。
他还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
笨手笨脚的,动作幅度又大,病房里一阵乒乒乓乓的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