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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节
    赵晋扬抬眼,“七年。”
    “八年。”男人纠正。
    “……”
    男人把间隔的这一年也算了进来。
    “所以话我先说在前头,这次你回来,我也不会把你当新人看,以前你能做的我也会安排下去给你。你明白我意思吗?”
    赵晋扬在近乎警告的话语中不由挺直脊背,“明白。”
    “好好干。”
    三个字背后压着无法忽视又难以直言的期待,赵晋扬重复:“明白。”
    男人让赵晋扬等一下,他出去一会,又叫进来一个人。
    “叶致远,宁静致远。”男人介绍刚才那个年轻人,“刚跟你提过的。”又介绍赵晋扬,“你前辈了,赵晋扬,大家都叫他阿扬。”
    叶致远礼貌地叫了声扬哥,“我经常听冰溪姐提起。”
    男人说:“阿扬,这个案子你带带他。”
    “……是。”
    又跟叶致远说:“多跟你扬哥好好学习学习,这是我们队里数一数二的老手呢。”
    “是,雷队。”
    男人唬起脸,“刚叫我什么?”
    叶致远:“……老大。”
    “以后注意点,特别在外边时候,一个称呼都有可能要了你的小命。”
    叶致远被训得耳朵飞红,“我记住了,老大。”
    雷毅习惯性地拍拍他的肩膀,说:“你们去吧。”
    赵晋扬和叶致远找了个地方看案卷。
    赵晋扬一张一张看下去,一步一步验证自己的猜想。
    这不是他休假前跟的案子,从现有资料上看也不属于其中一条支线,规模也差了十万八千里。
    他早料到了,能让新人参与进来的不会是太大的案件。
    赵晋扬扔下手中文件,纸张轻飘飘落在茶几上,没发出声响,倒是他起身动静比较大。
    叶致远小心地问:“扬哥,怎么了?”
    赵晋扬掐着腰,说:“我……去上个厕所。”
    赵晋扬在小便池边刚扯下拉链,便有人进来了。
    是郭跃。
    他站得和赵晋扬隔了一个便池。
    赵晋扬回头看了一样,蹲厕间的门都敞开着,男厕所就他们两人。
    “上次那案子结了?”赵晋扬盯着墙壁泛黑的瓷砖缝出声。
    郭跃不答,赵晋扬冷笑了一声。
    连续渐大的水流声加重两人间的微妙,仿佛奏乐的琴弦越绷越紧。
    赵晋扬又说:“这都一年过去了,不像你风格啊。”
    “小叶是老大亲自选的,能被他看上的都不是等闲之辈。”郭跃这边完事了,转身对着赵晋扬说:“你可别连一个新人都比不过。”
    赵晋扬往下瞅了瞅,抖抖手里玩意,收好一把拉上拉链。
    “承蒙厚爱。”赵晋扬边洗手边说。
    在队里不比外面,赵晋扬和郭跃都有意压着心头火,不正面起冲突。
    郭跃没再说什么,甩了甩手大步出了男厕所,险些撞上沈冰溪。
    沈冰溪:“……”
    赵晋扬出来也遇着了她,说:“哟,怎么在这地方等我啊?”
    “……”
    沈冰溪把他扯到人少的角落,压低声说:“郭跃找你了?”
    赵晋扬说:“他找我干什么。”
    沈冰溪蹙眉,“阿扬,无论郭跃跟你说了什么,别往心里去。他那人就这样,特别别扭,当初你出事他也很难受,不懂好好表达而已。他也没做过什么对你不好的事,是不是。”
    赵晋扬无法反驳,上下看了看沈冰溪,说:“还没成人家媳妇呢,就这么急着护短了。”
    沈冰溪柳眉倒竖,“赵晋扬!”
    “……”赵晋扬好声好气,“好了好了,我错了,我开玩笑的。”
    沈冰溪朝他翻了一个白眼,“你别心急,老大现在意思让你习惯习惯。我看之后十有八/九喊你回来。”
    赵晋扬耸耸肩, “那边人大概早当我死人了,我要再进去岂不是诈尸。再说都过了一年,内部结构也不知道变了多少。我当初了解的信息不一定还顶用。”
    “是变了不少……”
    毕竟现在不参与案件,赵晋扬也知等不到她的下文,说:“还有其他事?”
    沈冰溪:“……也没什么。”
    “那我回去干活了。”他扯扯嘴角,我可不能连一个新人也比不过。
    第34章 第九章
    这回要盯的是盛世夜色ktv的老板,名字倒起得斯斯文文,叫郑予泽,驾照上的照片倒有股浑然天成的奸诈。
    赵晋扬和叶致远从办公大院出来将近十一点,已经到了ktv上班时间,估摸着郑予泽早已出门,赵晋扬决定直接到ktv那边。他们得先摸清对方的作息规律和活动范围,这意味着没完没了的蹲守。
    文件袋里能称得上“线索”的少之又少,案件往往需要长期的跟踪调查。叶致远问赵晋扬经历最久的有多长。
    赵晋扬和叶致远共骑一辆普通小摩托。赵晋扬开车,不时看看后视镜,“太多了,没仔细算过。”日复一日看不到头的重复,也是案件结了时,才会猛然觉悟原来竟然跟了这么久。
    “老大曾经跟过一个案子,嫌疑人早上出门他就跟上,晚上回家他就下班。我们都笑他是包接送的保姆。”赵晋扬说,“后来啊,他这个保姆一当就是快一年。”
    叶致远倒吸一口凉气。
    人到了一定年纪,看到比自己年轻的总会不由回想,这般年龄的自己当年是如何过来的。有人甚至会好心或自得地去指导别人生活。而赵晋扬不是好为人师的那类,最多属于前者范畴。
    他问:“你来多久了?”
    叶致远答:“一个多月。”
    “家里人支持?”
    “不是太支持,”叶致远在风里皱起眼,“还在做思想工作。”
    赵晋扬笑笑,“那你还挺有想法的。”
    叶致远有点不好意,用一只手挠挠脸。
    “交女朋友了吗?”
    叶致远说:“嗯。”路边噪声大估计赵晋扬听不到,叶致远又说:“有女朋友。”
    “学校里谈的吧?”
    叶致远大声应是。
    “那挺好。”
    叶致远又问:“扬哥你呢,应该结婚了吧。”
    “我?”赵晋扬转了个弯,笑道:“孤家寡人呢。”
    叶致远:“……”
    “是不是看着我年纪挺大了?”
    叶致远诚实地说:“看不太出。”
    话题终结于一栋两层高的粉色圆顶楼对面,目的地到了。
    赵晋扬把摩托车随便塞进路边几辆摩托车和单车的缝隙里。
    楼栋没有地下车库,只有门前规划出的一排停车位,郑予泽那辆白色本田雅阁就停在其中一个,车牌号对得上。
    赵晋扬让叶致远找个地方等着,看着大门,他去转转看有没其他出口。
    叶致远眼神示意斜对门的一间彩票店,征询地说:“我去那里?”
    赵晋扬点头,“相貌记清了吧?”
    叶致远说:“记得。”
    赵晋扬:“好。”
    赵晋扬在路边晃荡,穿了一件旧夹克,又留着沧桑的胡子,看上去像下夜班的工人。许连雅本来让他换上那件新夹克,他舍不得,知道可能卷着一条被子就在过道过夜,他怕蹭脏了挤皱了擦破了。她还因此笑他,干脆供起来算了。
    绕了一圈,只发现一个运送货物和垃圾的后门。对方是这里的老板,从小门出来的可能性不大,但以防万一赵晋扬还是好好守着。
    盛世夜色后门对面也是一家饭店的后门,正好有个穿服务生制服的偷溜出来抽烟。赵晋扬想了想,向他走去。
    “哥们,借个火。”赵晋扬走近说。
    服务生是个瘦弱的青年,看赵晋扬没穿制服,放松了警惕。他把打火机递过来,问:“以前怎么没见过呢?”
    赵晋扬低头,以手护火点燃了烟,把打火机还给了他。
    “我对面的。”
    “哦……”服务生望着粉色的墙面,似乎信了,“你们可以不穿制服?”
    赵晋扬说:“我新来的,上面还没发。”
    服务生又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