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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节
    许连雅被吹得皱起鼻子,踟蹰着问:“梁正他……怎么受伤的?”
    姜扬笼统地说:“意外。”
    “……”
    他又补充:“车祸。”
    两旁的树木和房屋慢慢后退,许连雅说:“我还见过你另外一个……认识的人。”
    姜扬侧头,“啊?”
    “吉祥,”许连雅说,“他养的狗骨折了,带来我那看,留的是你的电话。”
    “哦,他啊——”姜扬说,“他也是。”
    疑团在心里渐渐膨胀,许连雅说:“他是你老乡吧。”
    “……嗯。”
    “梁正应该不是。”
    “梁正是本地人,”姜扬说,“你是不是想问为什么我身边的人都像那样?”
    听得话锋尖锐,许连雅忙说:“只是有点惊讶,没别的意思。”
    “吉祥在我认识他的时候就那样了。梁正是后来出了点事,没多久前的事,他现在还不太适应,伤口和心态都是反反复复的。除了行动不便,都是心地不错的人。”
    “我知道。”
    摩托车转了个弯,姜扬也停了一下,“吉祥的狗娃子,钱都交得上么?”
    “够的。”
    “要不够你找我。”
    许连雅说:“那明天就不够吧。”
    “……好。”姜扬无声地笑了。
    日头一直没再跑出来嚣张,反而被乌云抢了势头,黑压压的一层层滚在天边。
    “要下雨了呢。”许连雅说,果然是来兜风的,脚都没下地。“回去吧。”
    “还没够双倍时间呢。”
    “以后补上?”
    姜扬掉头,转头睨她一眼:“我能说不?”
    许连雅嘴角扯了扯。
    姜扬加速,却还是逃不过雨帘下降的速度,夏天的雨一点也不给面子,赌气似的泼了下来,两人被浇了个半湿。
    许连雅胳膊挡在额前,喊道:“去我那吧,前面有个地库入口。”
    姜扬锁好车,胡乱理了理头发,和许连雅一前一后进了电梯。
    电梯只有他们两个人,暗黄的镜面上映出两人的模样。
    许连雅忽然笑了,捋了捋头发,“真狼狈。”
    姜扬掐着腰,瞄了一眼不断变化的数字,说:“以后还补么?”
    许连雅白了他一眼,数字正好停在27,她走了出去。
    一开门爵爷又迎了上来,尾巴摇啊摇,它背后一条黑影一闪而过。
    姜扬问:“养了两条?”
    许连雅说:“是只猫,怕生,躲起来了。”又打发爵爷到一边去。
    姜扬换上了一双旧男士拖鞋,进门便看到饭桌上的百合花,应该放了一段时间了,花瓣边已经萎黄。
    许连雅从柜子给他翻出一条新毛巾,看了一眼他湿透的短袖,说:“我给你拿件衣服换吧。”
    “不用了,”姜扬接过毛巾,“这雨下不久的,一会雨小点我就走。”
    “哦。”她垂下眼,声音低低的。
    姜扬有些后悔嘴快,只好开始擦头。
    许连雅进屋换了一条灰色的连衣裙出来,问他喝不喝冰红茶,姜扬说好。
    姜扬以为是普通瓶装,许连雅却进厨房接水放燃气灶上烧。
    “还要等一会。”她找出茶叶,又开始切柠檬片。
    姜扬倚着门框看她,许连雅穿的是棉质裙子,很薄,隐约可见内衣的轮廓。
    “你还会泡这个。”
    “挺简单。”
    许连雅切好柠檬,姜扬走到她身旁。
    他们前面的窗台上摆着一盆绿萝,她看绿萝,眼角却感觉到他的注视。许连雅手搭在厨台边缘,手指不由点了点,她轻轻转头,正好对上他的双眼。
    他的眼睛很黑,眼神算不上深情或炽热,但此时眼里只有她一个,这就够了。
    周围很静,雨声飘远,姜扬喉结滚了一下,仿佛都能听到吞咽的声音。
    “你——”
    然而他没能说完,突然爆发出的一声尖利的“呜——”吓得两人几乎跳起,并长鸣不止。
    许连雅不自在地转了转手上的佛珠,干涩地说:“……水开了。”
    姜扬也别过眼,又象征性地用毛巾擦了擦头发,“嗯。泡茶吧。”
    爵爷在外头,不明所以地汪汪叫。
    第9章 第八章
    许连雅泡上茶,又到客厅冰箱取了冰块。姜扬就倚在门框,看她进出,毛巾搭在脖子上,偶尔擦擦半干的头发。
    她递了一杯给他,姜扬喝了一口,她问怎样。
    姜扬把杯子伸过去,“再加点糖。”
    许连雅勺了几块冰糖丢进去,说:“还有喜欢偏甜味的男人啊。”
    姜扬乜斜地看她一眼,晃了晃杯子,冰糖哗哗作响,“有谁不喜欢吃甜的?”
    许连雅撇撇嘴,端着自己那杯出到厅里,姜扬又呷了一口,看看杯子,跟着出去。
    爵爷见人喝东西,也想蹭上来,被许连雅轻轻闪开了。那只猫不知道躲去了哪里。
    姜扬倚在餐桌边,“养猫又养狗,不怕打架吗?”
    “狗不是我的,”许连雅说,“帮别人养几天而已。”
    他点点头。
    许连雅问:“你喜欢猫还是狗?”
    “都养过,狗比较听话一点吧。”
    她一手握着杯子,一手摸金毛犬的脑袋,近乎轻叹地说:“你喜欢听话的啊。”
    姜扬只能看见她耳朵和侧脸,靠得近了他几乎能看见淡黄色的绒毛,“嗯,难不成要喜欢和我作对的?”
    许连雅能感觉到他的目光,却不回视,仿佛眼里只有那只金毛犬。
    姜扬:“看来你不是啊。”
    也不知道指她不喜欢听话的,还是她不是那个听话的。
    许连雅沉默,饭桌上的手机铃声代替她回答。
    屏幕显示两个字,何津,许连雅和姜扬都看到了。
    “我接个电话。”她放下杯子,拿过手机往卧室走。
    卧室门没关,许连雅家不大,饭桌离卧室也就几大步距离,姜扬可以看见她的背影和黄格子的床单,听见她的声音。
    许连雅抱着胳膊接起电话。
    何津问:“在忙什么呢?”
    许连雅扫了外头一眼,姜扬坐到了椅子上,低头逗爵爷玩。
    “准备去吃饭。”她说。
    “要出门?”
    “……没有。”许连雅说,“怎么了?”
    何津说:“没什么,就想问问你上次的事考虑得怎么样了。”
    许连雅一时想不起,问:“什么事?”
    沉默一会,何津说:“铺面的事。我有个朋友有点门路,可以找到不错的地方,最近正好有空可以一起去看看。”
    “哦。”她应着,陷入沉思,何津想让她把店搬到关内,她之前确实忘了这茬,“得看地段和租金,还有周围有没有同行,有多少。”
    何津仿佛眼前就摆着调查数据,开始条理清晰地一项一项说出来。
    爵爷跑开了。姜扬靠上椅背,姿势慵懒,脊背微微弓着,短衫在腹部堆出褶皱,侧面看不出肚腩。
    许连雅不由想起那天清晨,还挂着汗珠的结实腹肌。
    姜扬就定定坐着,时不时喝一口冰红茶,仿佛在发呆。冰红茶见底了,他拿起杯子看了看,却虚握着不离手,偶尔端详杯壁的水珠。
    因为肤色,那只手修长却显粗糙,好似经常干力气活所致,生出一股难言的力量感。
    许连雅走近了一些,靠着门框。她有点心不在焉地听着话筒,适时嗯一声。
    “……所以,来这边并不会比你现在差。”何津分析了很多,最后总结性地说,“而且我也住这边,以后有什么事也方便一些。”
    许连雅:“嗯。”
    何津:“都是些数据,单单跟你讲也不直观,你什么时候有空,过来一起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