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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厅里到处都是残肢断臂,这些似乎刚从人身上割下来不久,地面上的血迹还是鲜红的,在他脚下缓缓流淌。
    这种场面不说害怕,但恶心是一定有的,丞宁抿一抿唇,略微犹豫一下还是踏了进去。
    啪嗒……
    啪嗒……
    脚踩在血迹上行走的感觉绝对不太好,就好像千万只蠕虫在你脚底爬行,走的丞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一路忍着恶心到了七楼,路上不知看了多少尸体,丞宁这会儿面对正对着自己的那具爬满蛆虫的躯体都已经毫无波澜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往这儿来,但丞宁总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引着他过来一样。
    回到自己的病房,门上了锁,丞宁伸手试探的拉了拉,锁芯已经锈的很厉害了,他就用力的拽了一下,果不其然,门锁开了。
    明明是生了锈的铁门,在推动中却发出了木门一样咯吱咯吱的声响,丞宁也不甚在意,走了进去。
    这个房间倒是出乎意料的干净,门外的血迹一点也漫不进来,屋子里还是整齐的像是住着人一样,床单被罩都是崭新的,桌上甚至还放着一杯果汁,像是给他特意准备的。
    “我爱你……”
    本该虚无的空地出现了一副画面,黑衣华服的男人微微低头,注视着身前稍矮一些偏偏公子,目光温柔缱绻。
    碧罗衣衫的公子不好意思看他,红了耳尖,轻轻地“嗯”一声。
    男人像是受了什么鼓励似的,咧开嘴笑起来,把身前人抱在怀里,轻柔的吻从额间一路走到嘴角。
    画面转换,还是一样的两个人,黑衣男人半跪在那公子面前,把他纳入怀中,用后背去抵抗那不断射.来的箭矢。
    公子哭花了眼,死活不肯自己躲着,却一次次被男人镇压。
    这一波箭雨过去,男人垂下了头,一双手臂却还揽在他的腰间,死死的攥着,即使身体僵硬,也不敢松开。
    公子仿佛流尽了所有眼泪,两眼无神,目光呆滞,嘴里似乎在念那男人的名字。
    良久,他挣开男人的手臂,艰难的去够掉落在不远处的一个精美的匕首。
    匕首距离他太远了,他便把自己伏在地上,用手肘在地上爬行,沙石磨破了手肘的皮肤,留下一道蜿蜒的血痕。
    丞宁这才看出来,原来这位公子的双腿已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弯曲着,不时抽搐一下,竟是废了。
    公子艰难的拿到了那把匕首,又以来时的办法爬回去,自己缩回男人怀里,毫不犹豫的拿匕首
    抹了自己脖子。
    丞宁隐约听见他说:“无意……说了要陪我这辈子的……”
    他语气轻柔,声音极淡,塞外的北风吹过,未尽的话,散了。
    丞宁眨眨眼,蓦地皱起眉,压制住自己体内肆虐的力量。
    那是丧失了生命意义的恶意。
    这股力量来的蹊跷,丞宁只能猜出应该跟刚刚自己看到的场面有关系,怎么都撑不住,站不稳的往后一跌,坐在床沿。
    他才刚刚缓过来一点儿,空中又构建出另一副画面……
    这次是民国时期了。
    大少爷留洋归国,在自家店铺里颐指气使,恍然间瞥见街边一抹身影走过,看愣了几秒,直到身旁的管事叫了才回过神来。
    隔了几日,大少爷正在铺子里算账,街上到处张灯结彩,爆竹声声,竟是过年了。
    那是初得一见的书生携着一身寒霜进来了,笑着问可有玉件,大少爷用亏本的价格卖了块儿羊脂玉,还给人家送了一方翡翠砚台。
    盛夏季节,少爷从湖里捞出被淹的红了眼眶的书生,没控制住自己,吻在了他的眼角。
    隔年,他们相携离开了京城,到了一处偏僻的医院当了医生,住同一个宿舍,睡同一张床。
    书生的性子温润,若是周围无人,便是再羞也会由着少爷来,颤抖着身子迎上他的吻,每每让少爷软了心思。
    又是突然转变的画面,书生被绑在牢里,身上单薄的长衫挡不住那些伤痕,一道道鞭痕,刀痕横在他身上,有些已经愈合,有些刚刚出现,血就想水一样绵密的流下来。
    等到少爷找到这里时,剩下的早就不过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身边那些所谓的亲人一口一个为了他好,少爷一句都听不进去,愣愣的抱了书生的尸体,一步一步地走回远隔重山的偏僻宿舍。
    他把书生亲手埋在他们曾许诺过百年后一起躺的那片土地,刻了一个简陋的墓碑,整日整日地抱着墓碑说话。
    后来他的家人知道了,趁着他不注意,把人迷晕了,悄悄把书生的尸体拿去烧了,以为这样少爷就不会再记挂了。
    少爷终于被他们逼疯了,他开始整天整天地守着那块儿破墓碑,不肯吃也不肯喝,没多久就瘦的只剩下骨头了。
    然后丞宁看到,在那些人想连墓碑也毁去之后,少爷拿起了一把刀,一个……两个……
    他把那些人全杀了,最后,自己走进了火海。
    他说:“对不起。”
    对不起……
    这辈子负了你。
    对不起……
    如果没有遇上我,你该是光辉灿烂的一生。
    ……
    一段一段的感情涌进他脑子里,本来恩爱的情侣被迫生死相隔,血浓于水的至亲被迫反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