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洗到半旧的双肩包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她跟一切都格格不入, 何况她也听见了, 当程烨说“你要领养小孩么?”语气里的诧异。
她一向早熟, 听着这个语气自然知道这个仙人一样的女子, 本来没有领养孩子的打算。
原先看着是人间暖意的父母,都不要她,何况眼前明媚动人却美人如花隔云端,看着就没有半分烟火气的女子。
……她早晚都是要被送回去的。
可是季倾带她回家后,却非常温柔地给她介绍了整个家。
每间屋子都有自己的故事,这个家每一寸空间都是季倾的气息。
“唔……我没有准备你的房间。”季倾眉毛一蹙, 季凝就想开口说自己睡沙发就可以。
毕竟季倾别墅的沙发比起以前在福利院里,两个人挤一张硬板床的条件,也已经近乎天堂。
说起来福利院的床位向来紧张,还是因为她长得比旁的孩子高一点,还生得好看被阿姨偏爱,才有这样的条件。
其余的孩子都是睡在几张被淘汰的乒乓球桌子拼起来,加个褥子做的大通铺上。
“那你这阵子先跟我睡一个房间吧?回头我让阿姨把我卧室边上那个阳光房打扫一下,我们一起布置。”
季倾的房间里有一张贵妃塌,季凝那几天就是在上面度过的。
每天睁眼就能看见季倾的脸,哪怕要被送走,多看一眼也是赚到。
……可未曾想,她真的留下了。
每一寸每一厘,都是季倾的气息。
一个看着根本没有半点人间烟火气的人,给了她一个人间烟火的家。
但是她,亲手把这个家给……卖了。
她宣布破产之后,资产自然被银行抵了债务,从季倾手里继承的这个房子,自然是首当其冲。
她当时暗自庆幸,季倾走前,把所有的超跑全送给了程烨,否则她怕是也留不住了。
别墅客厅仍然是一尘不染,所有的家具上面都盖了白布。
季凝呼吸有些凝滞。
“我叫人来打扫过了,不过我觉得这些白布还是留着你自己揭开比较有仪式感?”
季凝终于分出了一点注意力给边上的人,她抬起眼睛,视线毫无保留地撞进了原引楼带着点温和包容笑容的瞳孔里。
眼睛酸涩无比。
她眨了一下眼睛,睫毛沾了眼泪瞬间沉了很多。
“原引楼。”
她一字一顿地念道,郑重其事,像是在念什么誓词一般。
“你先别哭。”原引楼捧着她的脸,因为弹吉他而带了一点点薄茧的拇指擦掉了脸颊上的眼泪,动作轻柔。
他笑了下:“小姑娘要不要先揭开布?好歹先让这个家先重见天日么?”
“……好。”季凝哑着嗓子。
原引楼陪着她把沙发上,茶几上,落地三角画架上,墙上chā的小三角旗上的白布,一一拿掉。
像是在开指定款福袋一样,明明知道底下是什么,却忍不住还是欣喜万分。
整个家,在记忆里从未模糊过。
“你看这个!”季凝惊呼道。
原引楼闻声看了过去。
是一个用扑克牌堆的金字塔。
如果仔细看,可以看见很细致地用透明胶固定好了。
“我还以为它被当垃圾扔了……”季凝笑了下,“这是我和我妈一起叠的,刚开始我们看完教程,觉得这么简单简直是在侮辱智商。”
――直到她们两个连两层都叠不起来,在叠第二层的时候,第一层的豆腐渣工程一碰就倒。
彼时季倾十分冷静:“……我觉得教程跳过了一个步骤。”
“什么步骤?”
“透明胶。”
季凝:“……这就踏马很有道理了。”
“小孩子不许说脏话。”
所以两个人一起叠了这个一米多高的金字塔。
乍一看特别能唬人的那种。
放在了客厅的边上当做摆设,平日里从来不让人靠近。
别人想走进看一下的时候,季倾总是轻描淡写地说:
“看就看呗,等下倒了你给我搭回去。”
然后就一直没被戳穿。
每次这个时候,母女两个都会相视一笑,像是暗搓搓达成了